恰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平和氛围,随即响起药童的声音:“谷主,天玄宗的时掌门求见。”
云中任微微直起身,想也不想就说:“不见。让他……”话说一半,忽然想起唐棠还在旁边,卡了一下,改成,“……让他自己离开。”
看来流光仙尊的“话术”他也没少学。
唐棠心头好笑,觉得这时云中任倒有点弟子模样了,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时掌门?就是天玄宗的新上任的掌门么?”
云中任点头。或许在其他人眼中,时竟遥已经不是新上任的掌门了,但三十年前,唐棠死时,时竟遥方才上任。
闻言唐棠起了点兴致,她半靠着床头坐起来,说:“为何不见?我想见见,问问他南岐峰的长老现在如何了,算起来他还是你的师祖。”
“……”不知为何,说起这个,云中任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他说,“师尊,师祖已经仙逝了。”
唐棠一怔。随后释然道:“也对……师公年岁已大,又过了三十年有余,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到底有些怅然,对她来说,一觉醒来已是三十年后,在这三十年里世事巨变,好像只有她被抛在时间的罅隙里,一时很难去理解这个新世界。
云中任抿了抿唇,道:“师尊,师祖并非寿终正寝。”
这回唐棠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怎么会?有哪个不开眼的
敢对天玄宗的医修长老动手?虽然我死时天玄宗内部大乱,但想来,那个时掌门应该不敢对南岐峰的长老动手。”
南岐峰虽是天玄宗几大峰之一,名为南岐,但在天玄宗内部,人人都更喜欢称南岐峰的俗名:药堂。原因无他,整个天玄宗的医修们都聚集在南岐峰,而南岐峰的长老更是医修大家,长老之位代代相承。
上一任药王谷三长老,唐棠的师尊,正是出身于天玄宗的南岐峰,她是长老的独女,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她没有继承父业接手天玄宗的南岐峰,而是拜入药王谷门下,因为医术精湛,做了药王谷的三长老。
如果时竟遥还有点脑子,就不会对医修动手。在修真界,无论在哪里,医修们都是被保护的对象,是地位最超然的人群,没有之一。更何况南岐峰几乎是长老的一言堂,云中任就是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云中任说。他的声音很轻,但有很深的杀意,晦涩难懂,“师尊,昔年你刚入药王谷,就被大长老百鬼种蛊。这件事,你的师尊南岐长老是默认的。不仅是她,她的父亲也是医修,自然也是知道此事、默认甚至支持此事的。”
唐棠惊愕一瞬,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我要为你报仇,而时竟遥要铲除天玄宗内部根深蒂固的世家势力。所以,我们联手杀了
他。”竟是毫不避忌。无论如何,在世人的观念里,按辈分算,南岐峰长老到底是他的师祖,这是杀父弑兄,是乱了伦常,是要遭千夫所指的。但云中任语气平淡,如果不是那三十年还未散的杀意,他说这句话就像是普通地谈论天气。
唐棠先是愕然,而后冷静下来一想,竟然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大长老百鬼为何能肆无忌惮地对南岐长老的药童和病人下手,给幼时的流光仙尊种蛊?
因为是南岐长老默认了的。
后来,流光仙尊向天玄宗的南岐峰求救,虽然当时天玄宗上下一片混乱,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南岐峰竟连一个来询问的药童都派不过来,实在说不通。
但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此事,用天玄宗政变的借口来搪塞流光仙尊,联手压下了此事,不让天玄宗派人救援,那就可以说得通了。
“师尊,您不必伤心。”云中任又说,换了个温柔的语气,他垂着眼看唐棠,“当年参与此事的人都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如今的药王谷,正是一派清明之相,相信您会喜欢的。”
唐棠坐在床上,半晌缄默无言,而后她捂着额,有些疲惫地道:“……让时掌门进来罢,我还有些事想问问他。”
云中任便起身,大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只是,门只开了一条缝,还未等他看清门外人,忽而有一道凉风窜过他的耳边,飒地一下削断了他颊边一缕
发,云中任下意识抬手去抓,但长剑出奇地滑溜,它滑过他的掌心,留下一道血痕,随后去势不减,直奔屋内床上而去!
唐棠还在床上!刹那间云中任意识到了什么,绿色的灵力伴随着脱口而出的呼唤追着长剑而去:“师尊!”
唐棠比他速度更快!她下意识单手捏诀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身体里没有灵力可用,这时长剑已至身前,她只能抓起手边的酒坛就砸了过去!
“砰——!!!”
“破邪!”
巨大的碎裂声响在耳畔,屋外的四个男人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