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止是认识唐棠。从他留下的这句话来看,还关系匪浅。
如果不是唐棠确认自己在这个世界拢共只有面前这四个人的任务,她会以为那位神秘的妖族、牧行之的父亲也是她曾经的任务对象。
……等等。
真的不是吗?
唐棠心里一紧。她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为何那个妖族表现得像是与她熟识?她翻阅脑海里的记忆,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
她竟不记得了。
在沈流云之前的记忆,她竟然不记得了!她记得自己是穿书局的员工,完成过很多任务,因百分百的完成率而被评为金牌员工,但……她完成过什么任务?她去过什么世界?
一片空白。那些记忆就像是一个被人后期填入的概念,只有框架而无细节。
唐棠一下头皮就炸了。
她猛地站起来,在脑海里唤道:【027!027!你在吗?!】
没有回应。
“怎么了?师尊?”
云中任的呼唤传来,唐棠抬头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眼神,她勉强冷静了些,发现四个男主都担忧地看着自己。
男主……对!男主。
唐棠说:“我不认识他。……云中任,有酒吗?”
云中任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唐棠为何突然说这个,但很快答道:“有的,师尊。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唐棠道:“突然有点想喝酒了,帮我拿一坛子来。”
云中任忧心忡忡,但唐棠说的话他惯来不会不
听,他走了两三步到酒柜前,唐棠凝神去听,只听得脑海里一声清脆的声响:【您的攻略对象云中任距离您五米】
唐棠坐了回去。
那种轻飘飘的荒唐终于落了实地。还好……还有系统在,让她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游魂。这么久以来,虽然系统不见踪影,但她在这个世界一次次地经历爱、恨和死亡,在浓烈的情感漩涡里,也只有系统是她的稻草,将她从深谭中拽出来,一遍遍提醒她,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她要回家的。
【027……】她在心里说,声音带着未消弭的惶恐,【不,伶姐姐。你在不在?】
没有回应。
唐棠慢慢地伸出手,捂着额。
穿书局的系统里有许多人工智能,但唐棠的系统不是。她的系统是人。伶是她的上司,也是是她的前辈,她们关系很好,最初唐棠进入穿书局的时候,就是伶一直在照顾她。
那件事之后,伶不得已将自己的灵魂与唐棠的系统对调,唐棠将自己的任务设置改为不间断地进入任务世界,好带着伶一起避开穿书局的那帮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系统出了问题,她也没有上报穿书局,而是一直就这样往下走任务。
忽有一阵冰凉贴在唐棠的脸上。她抬头一看,云中任捏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泥酒坛,贴在她的脸上:“师尊?”
唐棠“唔”了一声,接了酒坛。她环顾四周,对
上四个男主的视线。她知道自己方才惊慌之下漏了破绽,借口也找得太敷衍,得给他们一个答案才是。
“没什么。只是刚刚想起一件事。那时候我在南岐塔治病,我的师尊——就是南岐长老,她不允许我喝酒,说耽误事,也不允许医修药童们给我带酒。有一次,那个妖族竟给我送了坛酒来,师尊看到了,竟也没说什么。”唐棠睁着眼说瞎话,胡编乱造,“所以我想,他与我师尊会不会是认识?”
她本意是编个借口把男主们敷衍过去,但随着自己的诉说,恍惚间好似也看到了某个深夜,黑发的男人将一坛酒靠在她的门前,泥坛与木门相撞,发出轻微的乒乓声,唐棠光着脚跳下床,月光落在她身上,白发随着脚步在身后一晃一晃地。
她推开门,靠着门的小酒坛被推倒,咕噜噜地滚到外边。唐棠追出屋去,沿着酒香,不知追了多久,酒坛终于停住了,她捡起小酒坛,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男人站在台阶下,面容隐在黑暗中,独独一双金色的眼仿佛燃着火。
唐棠抱着小酒坛,自上而下地,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人开口说话,在黑暗中,唯有夜风顺着窗沿跳进来,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如果风能开口说话,一定会发出疑惑的声音。
好半晌,男人指了指唐棠的脚。
唐棠低下头,发现自己一双苍白的脚踩得脏兮兮的,如果明
天叫南岐长老看到了,她一定会知道她偷偷跑出去了。唐棠穿得薄,方才追酒坛的时候没感觉,此刻发现自己光着脚,一瞬间好像有凉意从脚底传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等她再抬起头,台阶下的男人不见了,只有一件灰色的外袍,被他留在台阶上。
……
那是流光仙尊的记忆么?
唐棠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他给过我一坛酒。那天我贪杯喝醉了,可第二天师尊看到了靠在床边的酒坛,竟然没说我,他与师尊,应当是认识的。”
唐棠的师尊,南岐长老。
云中任和时竟遥对视了一眼。
牧行之说:“既然南岐长老与他相识,那所有的问题,寻她一问便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