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在坟前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生活还得继续,他对太子刘据一行人并无太多恶感,人性原本可以更坏的,比如第一天就将周义父子砍了,那是对刘据而言更为保险的举措。
至于好感,也谈不上,毕竟自己的父亲为他而死,跟自己同一具身体的傻儿也消散了。
现代人对帝王家的感受,用通俗点的话来评价,那就是压在普通民众头上的一座大山,那是阶级敌人。
所以他只会为自己的父亲挖坟,至于刘据及他的护卫,火葬了吧,不管如何,自己得以掌控身体,正式的来到这个世间,他们算是缘起,帮你把身后世事料理了,就算缘尽了。
周义在屋里翻找了片刻,拿了两件衣服,一双草鞋,找块布包了,绑在背后就出了门。
想了片刻,将包袱打开,从脚上脱下那双布鞋,换上草鞋,然后开始干活。
他的计划是将所有尸体拖到屋里,再堆满柴火,一并烧了。
工作量有些大,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讲,拖动一具尸体,需要用出吃奶的力气。
周义决定先易后难,先将刘据的两个孙子拖到了内屋的床上,然后开始拖动刘据无头的尸体,爷孙一场,还是让你们离得更近一些吧。周义有些费力的抓起刘据的两只脚,拼命往里屋拖去。
亏得是当兵的出身,一是不怕鬼神,二是毅力远常人。
拖一步就要停下来喘息半天,再拖再歇。到了床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刘据也抱上去,跟他的孙子并排放到一处。
好不容易将脚搁到了床上,却是再无法通过拽脚的方式挪动分毫,看了眼脖子上的可怕的空洞,周义也不得不停下来先做些心理建设。随后拉住尸体胸前衣襟奋力提起。
拖动过程中,黑红血迹洒得到处都是,力时脚一滑,周义摔倒在地,跟刘据的无头尸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任是他胆大,也是本能的惊叫出声,随后越是着急起身,脚下越是滑溜,一连几次摔倒,拖累刘据的尸体上也挨了十数脚。
正因为如此,刘据衣服一角的某个暗袋也被他在忙乱中撕了开来,一个小小扁扁的竹筒掉了出来。
更糟糕的是,他在某次摔倒的过程里,一只手按了上去,竹筒暴开,竹刺划破了手掌,竹筒里一摊黑血如触角直接从伤口处钻了进去。
周义半点都没意识到这个小小的变故。
好不容易重新站稳的周义,低头看了眼身上满是血迹的衣服,嘀咕道:
“我尽力了,太子爷你太重了啊。”
周义出了小屋,从谷口处开始往里拖尸体,一直干到傍晚,担心晚上再有野狼过来觅食,虽然腹中饥饿难耐,仍不敢有片刻停歇,急急忙忙地到处收集干柴。
许是太饿了的缘故,周义抱着一捆干柴走着走着,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而后重重摔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周义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只是咬着手指,淌着口水,正是这具身体的另一具灵魂:傻儿。
他对周义招了招手,指了指地上用青草编织的各种小动物,想要跟他一起玩。
周义微笑着向他走去,异变突生,一朵乌云从远处漂来,转瞬就到了两人头顶。
那乌云在半空似犹豫了片刻,随后一分为二,朝两人当头置下。
近到眼前才现,这哪里是乌云,尽是无数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