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色淡定,沉玉秀眉一挑,笑开了:“看公子胸有成竹,我就放心了。”
熟练地泡了一壶茶,清香满溢。江怀闲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勾唇一笑:“许久没品尝小玉儿泡的茶,果真无人能及。”
“公子过奖了,”沉玉话语谦虚,实际上神情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子,看得江怀闲眼角一挑。
这女人的脸皮,亦是厚得无人能及地……
两人难得一起用了晚饭,静静地品着茶,在窗前赏月。若是旁人,只觉良辰美景,风花雪月,男才女貌,暗生情愫。至少,藏在屋梁上的小元就是这样想的。
实质上,江怀闲唇边噙着淡笑,美目柔情似水,心里却反复思量着这女人晚上叫他过来,居心为何。
而沉玉亦是面带微笑,也没理会他想不想听,东拉西扯,说了半天,绕开重点,不知所云。
月在中天,子夜已到。沉玉笑得贼欢,江怀闲眉头深锁。以阮恒地追踪之术,居然让人逃了去?
“公子,愿赌服输,莫要迁怒于旁人。”沉玉满脸笑意,好心地提醒道。
江怀闲冷哼一声,挥袍而去。
不足半个时辰,阮恒风尘仆仆,眉宇间满是焦急,匆忙而回。不消一刻,沉玉房内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窝在榻上的沉玉眯起眼,昏昏欲睡。见是他,身子一颤,立马爬起身,谄笑道:“公子深夜到来,可有要事?夜露深重,还是早睡早起为好……”
江怀闲沉着脸,冷冷地睇了过去。见状,沉玉立刻住了嘴,面上的笑容就要挂不住了。盯着她许久,薄唇一扬,他缓缓笑开了:“我还是小看你了,小玉儿。”
沉玉干咳了一声,赔笑道:“好说好说。”
“早想到你不会这般安分,只是……”江怀闲美目渐冷,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深了。谨防那放走的妇人泄露了消息,看她大字不识,便用药毒哑了。却没料到沉玉居然把字句用药水写在银票背后,七日后才会显现出来。
“小玉儿如何知道,这银票定会落在那人手里?”
“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的话……”沉玉笑了笑,狡黠地眨眨眼:“那便只能说,这是天意吧。”
“天意?”江怀闲嗤笑一声,冷声道:“事在人为,我只信自己,不信所谓的天意!既然你不想说,在下也能查个清清楚楚。”
美眸一闪,他笑道:“放走妇人,将你地奴婢转移离开,你也算念旧情。可惜,若非那小婢提醒,你的计划必定天衣无缝,在下绝不会想到问题会出在你身上!”
沉玉无所谓地笑笑:“小玉在红莲院时,三番四次地维护我。时至今日,我欠她的人情算是一笔勾销……此回,我与公子算作平手如何?”
“不,这次是小玉儿赢了。”江怀闲墨眸微眯,薄唇一勾。以一人之力差点破了他的大计,这女人确实不简单。
若能为他所用便可,若不能,只得……
毁之……
以身相许
沉玉正梦见天上下铜钱,伸手一抓,被人从美梦中生生摇醒,翻过身想要继续睡。谁知下一刻身上一冷,被人提了起来。
以为是华婶,她睁开眼就要发脾气,看到来人,愣是把要骂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公子,天还没亮,这究竟……”
“更衣,准备离开。”江怀闲把手一松,盯着跌在榻上皱起脸的人,微微一笑。
“嗯,出发?”沉玉皱起眉,三更半夜的,难道要逃命?
见着美公子走了,她疑惑地道:“华婶,这是怎么了?”
“民妇不知,”华婶垂着眸,上前帮沉玉穿戴起来。“姑娘,马车已经在客栈前候着了……”
这么着急?
沉玉纳闷,似乎其他人都是一夜没睡,收拾行装,只有她安寝无忧到现在。
简单梳洗后,他们两人匆匆下了楼。美公子的耐性素来不足,这会还是别得罪他为好。
除了起初的两日,裙子实在绊脚又不方便,沉玉又改回了男装。看见马车旁高大的骏马,她脸色微白,不会让自己骑这玩意儿吧?
“上来!”江怀闲在车内等了片刻,不见那女人上来,不由掀起幕帘,皱眉瞪了过去。
沉玉二话不说,迅速爬上车,把一旁拿着矮凳正要垫在她脚下的士兵愣是看得目瞪口呆。
极度不雅的姿势让江怀闲也是眉头一蹙,她乖乖地寻了角落坐好,离他远远的:“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江怀闲瞥向她,冷哼一声:“你做的好事,让我们不得不连夜出城。”
缩了缩脖子,沉玉无辜道:“我就想给吴大哥一个警示,别太吃亏而已……”
“可是你这警示不但让人逃了,还把锦国大军引了来。”江怀闲咬牙切齿,看着这女人一脸莫名的样子。直想掐她的脖子。
闻言,沉玉瞪大眼,惊讶不已。她就让妇人出城后,把银票放在锦国大钱庄,好把消息传给吴大哥。可这银票,似乎远远不止落在一人手里。
察觉她似乎确实不知情,江怀闲眯起眼。答应给那妇人离开,实质上也是一个诱饵。果真把人勾出来了,可惜那银票却坏了事。不但如此。那人还将银票送去了锦国大营,秘密绕开大路偷袭此地。
镇上的士兵虽是他的近卫,骁勇善战。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只能暂时撤离,等待霍青与赤英前来汇合。江怀闲何曾有如此狼狈之时,原想霍青等人在前方引开注意,他抄小路直上。攻陷锦国都城邯都。
擒贼先擒王,活捉庆绍帝,直捣黄龙,便能立刻结束这场仗。后方粮草不足,战事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谁知沉玉突然插手,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毁了自己谋划多时的计划,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