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不可能从外头接到人偶就立刻带到花园里埋下。那几个人偶,必然在她身边藏过一段时间。
所以云若辰才要处心积虑地设这个局,为的就是能光明正大打开几人的行李。藏过人偶的包袱,总会留下几丝邪气。
“唉,真麻烦……”
要不是她道行缩水,连搜查行李都可以省下了。拿过人偶的内奸,自身也沾染了极微弱的邪气。但人的气息斑驳混杂,不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术士,是很难感应到的。
像云若辰这样体内毫无元气还能驱动术法的,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
云若辰掌心放出的气息将四名宫女与她们的行李铺盖分别缠绕在一起。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嗯,没错了,瑞芳就是那个内奸。
“没找到?”
在云若辰貌似发呆地施法时,黄侧妃在另一边听着搜查的婆子们禀报,秀眉皱得更紧了。
黄侧妃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侍女真的偷了云若辰屋里的东西。但曾嬷嬷说云若辰的院子里已经搜遍了,到底那三支玉钗去了哪儿呢?
“行了,你们先回屋。”
黄侧妃有些不耐烦了,先挥手让那四名宫女抱着她们的东西退下。云若辰刻意看了几眼瑞芳,发现她神态动作竟与旁边三人相仿佛,并没有太过恐慌。
心理素质不错嘛,真是干潜伏的好手呢,不会是舒王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吧?
云若辰脑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这也不是不可能。这个瑞芳实在太镇定了,从开始被叫出来搜查行装到现在,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如果不是云若辰懂得辨认邪气,几乎没法把她揪出来。
但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总不能对黄侧妃说:“娘娘,瑞芳是舒王派来害我们全家生病的内奸。”
谁信?只会当她小女孩发神经吧。
“娘娘,都是辰儿不好。”
云若辰扶着黄侧妃在一边的罗汉床上歇下,面带愧疚地说:“都这么晚了,您先歇息吧。”
黄侧妃的确有些倦了,可她没把这事处理好,如何肯就这么撂下不管。若她连这样的事都管不了,靖王府的内院就要鸡飞狗跳了。
虽说黄侧妃没什么文化,更不是所谓的才女,但防微杜渐的道理她还是很明白的。既然郡主屋里丢玉钗都没事,那大伙儿岂不是可以随便偷拿了?
于是厨房的婆子藏鸡蛋卖瓷碟、书房的小厮偷古董摆件、各房的奶妈丫头把主子们的布料首饰寻摸出去当了……多少大家子就是治家不严从内院败落起的?
所以黄侧妃非要一查到底不可——云若辰也知道发生这样的事,黄侧妃不可能草草处置,否则她也没必要故意挑起事端了。
“来人,先送郡主回房休息。”
黄侧妃招手把红菱叫来,让她带两个粗壮的婆子护送云若辰主仆回院。云若辰期期艾艾想说什么,又忍下没有出声,向黄侧妃行礼后随红菱去了。
“唉……”
黄侧妃歪在罗汉床上,雪鹃小心地给她捶着腿,说:“娘娘,这都打过二更鼓了,您还是先歇下吧。”
“嗯。”黄侧妃思索片刻,也觉得今晚可能难有进展。
“咦?”
雪鹃刚想给黄侧妃打盆热水来卸妆,却看见云若辰去而复返!
“娘娘,我……我有话想和您说。”
云若辰看起来很不安,双手绞着一块帕子,眼睛喵着雪鹃。
雪鹃会意,忙先退了下去。黄侧妃不知云若辰跑回来又想和自己说什么,但这位千金贵女可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她不能像普通母亲那样斥责云若辰“不听话”,还得强笑着问:“郡主,你想说什么?”
“娘娘,我有天早晨看见瑞芳慌慌张张地从花园里出来……现在想想,您房里这些日子都不摆花了,她大清早去花园做什么?”
因为黄侧妃怀孕,屋里不能有杂味,是以不需要每天派下人到花园去摘花。而且现在是十月天,花园里除了金菊也没什么花儿了,腊梅又还没开。
黄侧妃顾不上责怪云若辰“你怎么不早说”,而是追问她当天见到的细节。云若辰就把自己那天为了赶时间回院子,特地从花园抄近路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添加了远远看见瑞芳这个虚拟情节。
“娘娘,我想着……她会不会把东西藏在花园里?”
云若辰的话引起了黄侧妃的共鸣。
由于云若辰一贯的优良表现,黄侧妃竟丝毫没有怀疑她在说谎,心里已经认定了瑞芳是偷玉钗的犯人。
可她想了想,并没有立刻让人将瑞芳捆起来,而是对云若辰说:“郡主,看来还得让你跟我走一趟花园了。”
嗯,正确的做法……
云若辰心里对黄侧妃的处置方案点了个赞。
要是将瑞芳叫过来拷问,说不定会惊动瑞芳的同伴将东西转移走——云若辰知道瑞芳没有同伴,但黄侧妃不知道啊,先假定有再说。
所以就该先让人看住那几个宫女,直接把花园搜查一遍,找出证物再和她们算账不迟!
看到黄侧妃挺着肚子起身,云若辰心里也不见得舒服。但真不是她要折腾怀孕的庶母,而是别人要害他们全家。
她必须借着黄侧妃的手,将这件事揭开,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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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今晚是在柳姨娘处歇息的。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通病。就连对女色并不十分要紧的靖王也难例外,相对于那两个沉闷的“旧人”,年轻活泼的柳姨娘确实更吸引他。况且在他想法里,说不定柳姨娘这样精力旺盛的年青女子更容易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