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孝摊手无奈,“我不过是斥了一句,话语未重,她便这般脾气?将来如若嫁作他人妇,怎能还如此孩童心性”
“这不是还在家中?”胡氏越想越不安,“她不会真的要退婚约才肯用饭吧?”
“父母之命,怎能任她儿戏?”林政孝捶着桌子,林天诩在一旁插话道:“今儿绮兰姐还请我们去她院子里吃点心,大姐拒了,说在自罚禁食。”舔舔小舌头,“过两天能去了吧?”
这话道出,胡氏的担忧更重,直盯着林政孝,林政孝也是瞪了眼,坐不住椅子起身道:“胡闹,怎么这个拗性子,我……我去看看。”
林政孝行至东阁,只见里面莹莹灯火澄亮,冬荷守在门口,见到林政孝到此急忙起身行礼,林政孝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从阁窗看向屋内,隐约能瞧见林夕落在桌前翻书的模样。
“咳咳。”林政孝轻咳两声,屋中没有声响。
冬荷这一日算多少明白这位九姑娘一心绝不二用的习惯,急忙伸手敲门禀道:“九姑娘,老爷来看您了。”
沉上几秒才有清脆之声传出:“进来吧。”
林政孝皱着眉头,只觉脚步沉重,可依旧推门走进屋内。
“爹。”林夕落未起身,依旧落目在书上,林政孝板着脸走到桌前,拿起一本,面露奇色:“咦?这是谁给你的?”挨册看起,心中也起了读阅之意。
“竖贤先生说女儿行字太过规整,无笔意,不用心,所以先让女儿熟读书法大家的诗作书籍,而后再韵笔。”林夕落拿出其中一本,“此人诗作文字洒脱,字应挥毫潇洒,”再拿一本,“这人文辞尖锐,字应锋利不羁。”
林夕落说完,则看向林政孝:“父亲,您应知晓这些书法大家,女儿评的可对?”
林政孝拿过读上两篇,再见书作之人,不免言道:“你说的无错,倒是也读出几分门道。”
“女儿现在倒觉先生的‘字如人性’的话颇有几分道理。”林夕落继续的低头,可又觉林政孝在一旁站着有些别扭,只得撂下书本,说起了今日见闻:
“六姐姐与七姐姐都瞧见了,一个尖锐刺头,一个端着嫡系的架子,不过今日芳懿说六姐要订亲,她许的是何家人?怎么好似芳懿很不屑似的?”
林政孝听此话,沉半晌,嘱咐道:
“此事都与你无关,只观书本即可,还不是老太爷想留竖贤为婿,将绮兰给他,可惜他科考高中就接着守孝三年,此事便未再提,也只是老太爷与你大伯父、三伯父还有为父知晓,但你大伯父在大理寺行事,前些时日大理寺卿来提了亲,如今在议。”
“原来如此。”林夕落笑道:“恐怕现在知道的可不止是祖父和两位伯父、还有您了”
林政孝无奈摇头,“与我们无关,只左耳听、右耳冒。”
“父亲说的是。”林夕落笑着道:“天色也不早了,女儿明日还有画科,虽只三科,但每科都三日一堂、先生们的课业又多,女儿今儿绣布又看书,实在累了,想要歇了。”
林政孝怔住,随即点头起身,林夕落扶其送到门口,摆手关上了门。
吹了灯,屋中没了声响,林政孝站在门口要起步,而后才恍然想起:“我、我这是干什么来了?”
……………………
ps:今天无加更,嗯…抱头,亲,千万不要揍我啊,明天会有滴~~~~一定会有滴哦,我保证~~~
木屑
木屑
五月日暖,鸟语啼鸣,窗外柳绿花红,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爽朗起来。
林夕落在族学已经呆了半个多月,逐渐适应了此地的生活。
李泊言自那日后未再出现,这着实让林夕落少了一丝心病,纵使梦魇偶尔浮出脑海,可她坚持挥去不提,连胡氏偶尔试探提起,她都沉默应对,这件事……不可焦急,还要慢慢审度再思。
禁食二日,林夕落未起身,胡氏就端着粥来喂,她不吃,胡氏就哭,林夕落没辙,只得将禁食自罚之事抛开不提。
百尺针绣还在进行,而女学画科让她略有失望,不过是习些绢花竹兰,为绣科描绘打个基础,虽画意先生极有水准,可她不愿意教,也无人敢说嘴,故而,林夕落的精力更多放在读书习字之上,半月书法大家的行文熟读,今日终乃合卷持笔之日,她的心里很是期待。
铺开纸张、砚墨备好,狼毫润之,林夕落沉了一下又撂笔,长喘一口气后,才又迅速提起,落笔行书,随心之辞落下,满意的撂下了笔。
拿起纸张,仔细端看半晌,她的嘴角露出笑意,而此时,林竖贤也从前面走了过来,拿过她手中纸张,单看这字略露惊诧,显然是林夕落的字有卓然变化,可再仔细一看,林竖贤皱了眉,口言道: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能思此句甚好,可书习这一句,本应小楷,你何以行草书?‘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林夕落瞪了眼,取回纸张一看,她刚刚不过是落笔试字,都未想写的是什么,孰料这林竖贤倒会挑错儿,说她草书论语是不敬?反而还又以论语之词损他,说内在质朴胜过外在文采就是粗野,文采胜过质朴就是浮华……这果真是文人酸腐之气一身
“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林夕落索性又来一句:“先生未免太过小气。”
林竖贤冷哼一句:“子曰,巧言令色,鲜人矣。”
不服?还说她巧言令色没仁德?林夕落这硬气涌上,即刻顶道:“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