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怔愣,“老……老太爷知道了?”
“瞒不住了。”林政武沉叹,“看来别人也是早就知道了,你好生养着,谨慎小心”
许氏点头,“能为老爷再诞一男丁,我死而无憾了”
二姨太太这一出马,不出七日之内,府中立即安和平顺,太平安生,而在她出院子那一日,教习画意的先生也点头帮助三夫人再递帖子去公主府,让林芳懿做好去公主府的准备。
而林夕落这一方却喜庆热闹的很,旁日里冷清静谧的小院如今热火朝天,只因此地来了那位十三叔林政辛。
林竖贤每隔三日来此绘写一次墨字,偶尔也留此听林夕落讲解雕法,但他有先生之名在身,更多时候要去教课,故而来去匆匆,停歇不多时辰。
可林竖贤没时间,这林政辛好似长在这里,恨不得连床被都搬到此院,也做了一身工衣,整日跟着林夕落持刀雕木,不亦乐乎。
林夕落早先还顾忌些叔侄辈分,可时日不长,她便把此事忘至脑后,每日不讽两句都是奇事
“十三叔您也太笨了,用圆刀雕平纹,您这脑袋怎么想得出?”林夕落凑过去便将他手中雕刀抢过,又塞给他另外一把,“这才几日的功夫,雕件没出一个,雕刀倒被您给弄坏了六把,您是来捣乱的吧?”
“打着我的旗号免老爷子骂,免人来捣乱,还不许我把玩坏几个物件?抠门”林政辛嬉笑反驳,拿刀刻了半天木头手酸,索性一屁股坐了地上,不顾脏乱拿起一旁的果子就往嘴里塞。
“糙人糙语,不可理喻。”林夕落瞪着他,孰料一刀下去,正割了指甲,“哎呦”一声,林政辛吓一跳,连忙跑过来道:“怎么了?”
林夕落捏半天,并未出血,倒是放了心,“割了指甲,没事。”
“放开”
屋外一声怒斥,吓了二人一跳,朝外看去,正有一人站在门口,怒视二人,林夕落手遮着额头躲避阳光才看清楚来人乃是李泊言
对峙
对峙
李泊言此时愤怒至极。
他为了那一支鸡毛掸子折腾不知多少时日。
公务、鸡毛掸子、鸡毛掸子、公务,来回周折,日不能停、夜不能寐,如今只回来一日报禀公务便要离开,却前思后想要来此见上一面,孰料在林府门房处便听到这位九姑娘如今在把玩雕艺,而且兴致勃勃,连带着府上的十三爷都跟着起哄。
李泊言赏了门房银子,门房话匣子便打开,将耳闻的这位九姑娘事迹接二连三的道出,说的倒是精彩,可李泊言越听越怒,最终等不得林政孝派人来接,直接将身上所带令牌扔下便去了“宗秀园”。
进门直接闻讯丫鬟林夕落在何处,而到这南屋之时,正巧看到刚刚那一幕。
林夕落瞧见李泊言,再看一旁的林政辛,出言道:“这是我十三叔。”
李泊言挑眉冷言:
“十三叔?男女有别,叔侄女在一起更不成体统,瞧瞧这满屋子的树木根子,你也不听听如今你都被外界传言成什么样子”
林政辛站在一旁歪头瞧着李泊言,再看林夕落倒是笑了,一屁股坐旁侧小椅之上,摆明了在此看笑话。
“滚。”林夕落看着他,口中只出此一字,李泊言瞪目,“你说什么?”
“听不懂?”林夕落眼神微眯,“我让你滚。”
“你还懂不懂‘女德’二字”李泊言满脸涨红,心气难平,他时至如今都不知林夕落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与幼时截然不同。温婉淑人的模样?德礼闺秀的姿态?如今全部消失殆尽,针刺锋芒,仇人一般,这到底是为何?
“我懂不懂这二字与你何干?外人怎么传言与你何干?”林夕落撂下手中雕木料子,“我依旧是那句话,如若瞧不惯,你另觅良人。”
“此事不提,可你好歹是一姑娘家,如此礼仪不分,你……你也要顾忌老师的颜面。”李泊言再驳,林夕落无言相对,如今提起林政孝,她不愿此事被外人过多知晓,转身看向林政辛,出言道:
“十三叔,您先回吧。”
“这是七哥为你选的亲?”林政辛脸上依旧在笑,“我不走,好歹我也是长辈,他还未给我磕头呢”
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林夕落翻了白眼,李泊言看她,又看这林政辛,只得拱手道:“见过这位叔父,鲁莽之言还望不要见怪。”
“定亲文书下了么?”林政辛扫视他,李泊言斟酌才道:“文书已备。”
“上面可协定了三媒六聘?你都预备了?”林政辛又问。
“暂且还未筹集齐备。”李泊言眉头皱紧,林政辛即刻道:“这都不齐备的,纵且有文书也是个废纸。”
林政辛的笑脸更灿,慢悠悠的道:
“文书媒聘不整,那就是七哥只与你口头协定?那你凭什么进这院子就斥我的侄女?我侄女怎么了?聪颖过人、德才兼备,你出这大门去找找,你这样的臭六品扫帚一扫能寻着一大篓子,本爷爷的侄女你能再寻着一个,爷爷就给你磕头,喊你一声叔”
林夕落狠瞪他一眼,却见林政辛的嘴角抽动,虽然笑的灿烂,可他心底着实怒恼,李泊言压制气怒,也知在此地纠缠下去不妥,出言道:“今日贸然无礼是我不对,先去见过老师、师母,改日再来告罪,可九姑娘还要好生斟酌斟酌你如今的言行,你好歹是一姑娘家”
说罢,李泊言转身疾走,可还未转身出门,就又见一人,当面质问:
“她的言行举止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是何人?在此作何?此乃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