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百转千回,梁砚成才堪堪明白过来。
他低头扣上手表,不甚在意:“就当见个陌生人,没什麽需要準备的。”
池颜想了想,最后还是挑了件法式方领连衣裙。
梁砚成说不用太当回事只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也就让池颜更从容一点。
只是她不知道这次过去,两人要谈的公事多还是私事多。
想到或许会出现的尴尬场景,她在车里踌躇片刻,说:“要不我就不去了,如果不方便的话。”
他的西装领口处用金线缝着纯手工米兰眼,身子一偏,外头日光在丝线上打出淡色金光。
池颜听到他说:“温仪从没得到过梁家的认可。”
她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像是不解他突然说这话是什麽意思。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前我觉得是爷爷太严厉,现在反而觉得是他早就看的比我们透彻。”
池颜没怎麽听过他说这些事,往日的嘴皮子玲珑,到此时只是闷声哦一声,不知作何回複。
“有些人早年吃些苦,就能理所应当把权力和地位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梁家无法带给她这些,她就能反手抛弃。”
他摘下眼镜放到一边,捏了捏眉心:“也就他会追在身后半辈子。”
梁砚成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但池颜听明白了。
那天梁遇特意到宴会上找梁砚成,说不定也是为了温仪什麽事。不用再说,池颜也知道不管对方提出了什麽,梁砚成一定如任何一次一样,不近人情地直接冷声拒绝。
她很难往下接话题,总不能当着面说他爸妈的不是。
于是默了一会儿,转换话题:“那她这次参与地皮的事让你赶来法国,是想做什麽?”
以她从只言片语里对温仪的了解,她总不至于是要和梁家作对吧。
那样明确明白自己要什麽的女人,会比普通人考虑得更多才是。
梁砚成神情很淡,说:“见了才知道。”
见面就约在了他们即将入住的酒店餐厅。
从来的路上陆陆续续听来的消息得知,温仪并没有着手真的要掺地皮一脚,只是多次出手干扰了进度。
要是放在旁人身上解决并不是什麽难事,但那位……
底下的人不敢擅作主张,只知道她是小砚总的母亲。
世家里层联姻带亲的关系本就複杂,谁也不敢说表面说关系不佳,实际真就怎麽样。于是法国这边的负责人只能层层彙报上去,两边都不敢得罪。
于池颜看起来,就像特意耍赖把人叫来法国一趟而已。
她对温仪的标签停留在美人骨之外,又添了一条并不很好的印象。
多年来培养的涵养让她很好地能藏住心事,真正见到优雅喝着红茶的女人时,她还是出自本能点头打了招呼。
叫什麽都显得尴尬。
梁砚成没说话,她也就当不知道闭了嘴。
铺着白色餐布的四人桌上,池颜坐在了靠走廊一侧。她本意是留给他们两更多谈话的空间,只是擡手搅动咖啡勺的间隙,总感觉有人把目光落在他们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