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行把午睡的奶娃娃放到了婴儿房,嘱咐保姆看好后,这才踱步走到漱完口的黎荆曼面前,在她低垂着的眼睛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两天去哪了,过得怎么样,抛夫弃子的日子舒坦吗,跟我回屋聊聊?”
黎荆曼没动,不,应该说,她看到他的手后,反而面色惊恐地后退了一些。
傅景行嘲讽地看着她的动作,此时傅家的所有下人全都知道风雨欲来,懂事的回房了,客厅就只剩下了他和黎荆曼两人,他终于卸去了所有伪装。
白皙纤长的手指,清瘦却有力,狠狠地抓在了黎荆曼的手臂,用力扯着她,迫使她不得不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回了房。
隔音极好的实木门,像一张巨兽的口,短暂地打开又合上,隔绝出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傅景行,傅景行你放开我,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再……”
黎荆曼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后,白了脸色的同时,急急发出抵抗,怕傅家的其余人听到,她声音压得很小,听起来颤巍巍的,却反而让人心动。
“你还说过好好地跟我在家过日子,不再折腾呢?”傅景行嗓音带笑,却不再复方才的温和与耐心,反而藏着浓重的嘲讽和威压。
他直接用力抓住黎荆曼的手腕,将她甩在了两人房内的大床上。
满床熟悉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惊慌中的黎荆曼这才发现,床上竟然全是被撕碎的黑玫瑰花瓣,狂野而又凌乱,无声地宣告着将它们变成这副模样的那人心中有多么深重的戾气。
柔软的五指骤然被人抓住,变成十指紧扣的情状,有人说十指连心,傅景行信以为真,多数的时候,都喜欢按住她的手。
他制住她所有挣扎的同时,动作熟练地从两人附近的床头柜上取出一条黑色丝带,利落的用它蒙上了黎荆曼那双永远冷静克制,让他又爱又恨,某些时候却又不敢面对的眼睛。
一片黑暗的视野中,玫瑰花清淡惑人的幽香反而愈发地存在感强烈。
结婚一年多,他对她已经太熟悉了,知道怎样才能剥下她身上的刺,让她变得乖巧而听话。
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而温柔,充满致命的蛊惑,在她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存在感十足。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黎荆曼,是你先选择的食言。”
黎荆曼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无力感顿生,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
“你开心就好。”
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话,却成了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恶魔出笼,她堕地狱。
……
傅景行是傍晚的时候出的房,他身上看似仍穿着午时的那身衣服,仍旧是白衬衫,但细看就会发现,衣服已经从立领变成了平领。
他看起来反而没有中午那时心情好,从正哄孩子的保姆手中接过已经睡醒正无聊的用口水玩吐泡泡的傻孩子逗了一阵,才舒展紧皱的眉宇,忍俊不禁地对孩子露出个笑。
“你怎么跟个智障一样?”他逗弄着自己的孩子,语气嫌弃,却又带着淡淡宠溺:“估计这智商是随你妈了,啧,前途堪忧。”
奶娃娃什么也听不懂,就好奇地眨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毕竟打从出生起就是傅景行在一直带孩子,这孩子跟他是非常亲近了,他一逗弄,奶娃娃就咯咯咯的笑。
“这点还行,脾气比你妈好。”
伤痕与玫瑰
傅景行宠溺地抱着孩子晃了晃,等跟奶娃娃玩了一阵,把他心底积攒的那些戾气消耗殆尽了,才又把孩子又放回摇篮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妹妹。
“千语,来我这一趟,你嫂子生病了,你过来给看看。”
傅千语学医的,黎荆曼刚嫁给傅景行那一年,傅景行断断续续这么找过她不下三十次。
她一听这话头,基本就能猜到怎么回事了,立马答应了一声,在办公室翻找了一圈,拿了点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傅家。
前后也不过隔了几十分钟,傅景行刚被孩子治愈没多久的心情,却又莫名地渐渐沉郁了下去。
傅千语到时,他正面无表情地双手插兜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背影像一把开了刃的剑,无声地散发着寒气。
“哥,我到了。”傅千语不敢得罪他,小声叫了他一声,怯生生问:“曼曼呢?”
傅景行皱眉看向她,只轻描淡写一瞥,傅千语就立刻反应过来换了称呼,勉强笑着道:“我是说嫂子,她在哪屋?我去看看她。”
傅景行眼底带着挥之不散的阴沉,口吻低冷:“三楼左转第一间,你跟她之前是朋友,好好劝劝她,别总这么跟我闹,闹到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她自己?”
傅千语勉强地上扬了下唇角,笑容里却有些苦涩的意味。
她大学四年,就交了黎荆曼这么一个朋友,最后也因为傅景行,两个人开始变得渐行渐远了。
即使黎荆曼不说,她也知道,黎荆曼应该是怨她的。
如果不是她,黎荆曼不会遇见傅景行。
一场劫数般的相遇,间接地毁了两个人。
傅景行变得不再像傅景行,而黎荆曼……
无论他想不想,愿不愿意承认,黎荆曼的人生是被他间接断送。
傅千语沉默着找到傅景行所说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她直接推门进去。
甫一进门,嗅觉便被铺天盖地的玫瑰香填满。
满室清幽,倒不觉得呛,反而馥郁得十分高级,只是隐隐约约中,似乎又夹杂着点血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