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才您为何不再要一碗馄饨给他?”两人离开那馄饨摊子后,金锭子才开口询问。
“这孩子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别让他觉得得来的东西太容易了。”原悄道。
金锭子闻言一怔,瞬间便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
他还记得,公子落水转了性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同桌而食。
他自幼便被卖了为奴,倒是没存这样僭越的心思,也不敢奢望能和自家公子一桌吃饭。但那一日,原悄拨了一碗饭食给他时,他心中确实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过去的许多年里,他跟在自家小公子身边为奴,每天过的都是动辄就被打骂的生活,日子久了他都忘了自己还是个人,愤怒、委屈、尊严通通都在麻木中被消磨了。
直到那一日,原悄问他饿不饿,而后递给了他一只碗。
念及此,金锭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馄饨摊的方向,心中颇为感慨。
只是不知这少年是否明白他家公子的苦心。
馄饨摊上。
少年蹲在桌边将半碗馄饨吃得干干净净,末了还伸手在碗里一刮,将碗壁上沾着的香菜叶子和馄饨皮一起扒拉进了嘴里。
“方才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这么小气。”馄饨摊主感叹道。
地上那少年瞥了他一眼,起身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闷声道:“你懂个屁。”
“哎,你这孩子!”
“你大方,这碗我拿走了。”
少年说罢将碗往怀里一揣,一溜烟跑没了影。
摊主气得直跺脚,却只能冲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巷口咒骂了几句。
另一边。
原悄带着金锭子去了一趟烟花作坊。
作坊里的管事一看原悄这穿着打扮,便知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子,因此对他还挺热情,几乎是有问必答,后来还带着原悄在他们作坊里参观了一下。
原悄付了银子,说让对方按着他的要求,先帮着做点东西试试。那管事倒也大方,一听他要的东西太简单,连银子都没收,只说过几日让原悄派人去铺子里取。
实际上这管事倒也不是完全没所图,响箭这东西寻常百姓是用不到的,大都是军中才会用。他对旁的东西或许是外行,但响箭这东西离不开火药,所以他一听原悄的点子,便知道这东西若是做成了,必定能在军中有大用。
而他此番先给原悄送了个人情,将来若是有机会,这给军中做响箭的生意说不定就能落到他头上,那可是笔好买卖,还能借此搭上军中的关系。
“幸好这管事说做好了让咱们去铺子里取。”两人出了作坊后,金锭子四处看了看,道:“这地方着实偏僻了些,感觉都没什么人,还怪吓人的。”
“毕竟是做火药的作坊,自然要找这种人少的地方。”原悄道。
他话音一落,便见前头的巷子里忽然窜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灰袍,手里拎了把长刀,正朝着二人的方向发足狂奔。
原悄和金锭子吓得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这时却闻对方一边跑一边喊:“闪开!”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跑路,当即贴着墙老老实实躲到了一边。
几乎是与此同时,巷子里又追出了一个人,而且看着还有点眼熟。
原悄一拧眉,心道这不是……卫副统领吗?
卫副统领又在追人?
这一幕令原悄不禁想起来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情形。
当时的卫南辞也是在街上追人,还闹得满大街人仰马翻,最终他是借了原悄的锯子才抓住了人。可惜这一次,原悄手里没有锯子给他借了……
原悄胡思乱想之际,被追那人已经跑到了原悄身边。
就在这人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原悄心念急转,忽然伸出了一只脚。
那人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卫南辞已经追了上来。
地上那人眼看逃不掉了,一个翻身捡起摔在地上的长刀便朝着离他最近的原悄挥去。
这人动作太快,原悄几乎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那伸脚一绊的刺激情绪中。
他只觉身侧寒光骤然袭来,随后眼前一花,被人搂住腰转了个身,堪堪避开了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