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公子素来薄情。”银屏道。
卫南辞一怔,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意外。
“整个画舫里的姑娘,原公子都招惹过,但依着妾身所见,他对哪个姑娘也没动过情,不过是寻个快活罢了。”银屏苦笑道:“这几个月他一直没来过画舫,还有姐妹笑说,他要么就是对谁动了心思,收了心,要么就是生病了。”
卫南辞轻咳了一声,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他心道,这还真是让你们都说中了。
当夜卫南辞回到裴府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裴斯远正穿着一身武服在院中耍枪,见到他后略有些意外。
“一身脂粉味,去逛花楼了?”裴斯远目光在他面上一扫,问道。
“没有。”卫南辞忙否认道:“我哪儿敢啊!”
“你最好是没有。”裴斯远目光带着点警告。
“师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裴斯远手上的枪一收,“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
“我不是问这个。”卫南辞道:“我就是忽然有点好奇,师父您当初跟余先生……是怎么走到一块的?毕竟你们两个都是……男子。”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就是昨日见您和余先生那么恩爱,有些好奇。”卫南辞道:“我身边那么多成了亲的,也没见谁两口子那么亲近,余先生看您时的眼神,都跟看别人不一样。”
他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裴斯远闻言便有些发飘,难得露出了几分不那么沉稳的气质。
“我与余先生的缘分,那都是天注定的,月老红绳绑住了手,拆不开啊。”裴斯远走到一旁坐下,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等你遇到那个人你就懂了。”
“那我怎么能遇到那个人呢?”卫南辞问道:“我每日在京城巡防,遇到的人没有一万也有数千,我如何知道谁是月老给我绑了红绳的人?”
裴斯远伸手在他心口的位置戳了一下,“这里有人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听说过吧?天天想见他,抓心挠肝,做梦都能梦到他。好吃的想给他尝尝,好玩的想带他见见,他一高兴你就跟着高兴,他伤心了,你就心疼。”
“知道他惦记你,你心里就跟开了花似的,见到他与旁人亲近,你就生气吃醋。怕他被人欺负,怕他遇到危险,怕他走路磕着,吃饭呛着,恨不能天天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揣在怀里,含在嘴里……”
“要是他不喜欢你,你就得费尽心思让他喜欢,要是他碰巧也喜欢你,那你就撞了大运了。”裴斯远说着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师父,万一我搞错了呢?”卫南辞又问。
“那你就去弄清楚到底有没有错!”裴斯远说着看向他,问道:“你这会儿心里,想着什么人吗?”
“没有!”卫南辞连连摇头,“谁也没想。”
裴斯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略有些躲闪的目光,却没多说什么。
当日裴府的早饭用得很晚。
裴斯远和原君怀对弈了几局,喝过了早茶,余舟才起床。
原悄这一觉也睡得挺沉,比余舟起得还晚,好在没错过早饭。
“三郎昨晚没睡好?”早饭时,余舟问道。
“昨晚和卫副统领去钟楼看烟花了,回来得晚了些。”原悄道。
他知道昨晚自己和卫南辞出门的事情,门房说不定早已朝裴斯远汇报过了,所以并未全数隐瞒,反正他们去看烟花也不怕让人知道。
旁人听了这话倒是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年轻人喜欢凑热闹。
倒是裴斯远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徒弟一眼,目光带着点玩味。
卫南辞也不知是有心事,还是做贼心虚,一直埋着头吃东西,一顿饭就没抬过头。
众人用过早饭后,便陆续有人上门拜年。
原君恪也下了值,过来朝裴斯远磕过头之后,便打算接着大哥和原悄回府。
“我闲着无事,送送他们。”卫南辞自告奋勇道。
裴斯远开口叫住他道:“回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卫南辞闻言只得顿住脚步,目送着原家三兄弟出了裴府。
“我今天早晨朝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漏掉了几句最重要的忘了说。”裴斯远将人叫到书房,斟酌了半晌才开口道:“小卫,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许一个瞬间就够了。但抓住一个人,是不容易的。”
“嗯。”卫南辞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别胡来,想清楚后果再做决定,做了决定就要负责任,记住了吗?”
“徒儿记住了。”卫南辞道。
裴斯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将人打发了。
那日之后,卫南辞一直没再去过原府。
原悄整日在府中忙着制沙盘,自然也没出过府。
一直到了正月十四这日,原悄给卫南辞制的沙盘才算完工。
不过这京城的沙盘比皇宫的沙盘还要大一些,所以他制好后并未组装,而是装到了几口大木箱里,打算让人运到巡防营之后再当场组装。
这日一早,原悄便让金锭子备好了马车,将几个木箱都放到了马车上,一路送到了巡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