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到头就是。”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下人步伐明显踟躇了许多,似是不敢再多靠近,只伸手指着前方对他们说,另一只手拿着一盏油灯。
林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前方是一条笔直而狭窄的巷子。
巷子旁边都是房屋的防火墙,修得很高,墙原本是白的,时间一长,被雨水冲刷露出下面黑色的底,便多了一点斑驳的墨色。黄昏时候,天要暗不暗,墙高加之巷子窄,明明不长,却给人一种十分幽深的感觉。
“……”
林觉深深吸了口气。
可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听闻,又想到家中大伯的病情,便觉得实在没有多少可畏惧的了,于是果断说道:
“管家就送到这里吧。”
“嗯?哦好……”
下人将手中油灯递给他。
“多谢……”
林觉接过油灯,便又迈开步子。
拿油灯的手顺便夹着被褥,另一手提着柴刀,走进巷子,一直往前。
硬是没有回头一下。
很快来到祠堂面前。
林觉抬头看了看。
祠堂大门开着,借着黄昏天光,可见里面很空,直接能看到最里面的画像墙,好像什么都没有。
林觉不让自己多想,踏步而入。
跨进高高的门槛,确实有几分凉意,不过体感和寻常家宅差不多,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身后则是另外一名汉子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也没什么啊……”
明显听得出是自己安慰自己。
林觉没有回应,依旧一边往里走,一边抬头打量着这间祠堂。
横村的祠堂和舒村的祠堂差不多,都是三进式的结构:第一进是仪门,有个放东西的小空间,等于里面有两间房,一大一小,一低一高。
第一间是个有着桌案椅子的大堂,一般叫做享堂,可供族人议事、褒奖杰出者、惩罚恶劣者。背后的墙壁将第二间挡住了,林觉最先看见的便是墙上挂着的汪家这一支先祖的画像。
是个颇有些风度的中年人。
随即看向两旁柱子上挂的楹联:
敦孝弟以重人伦;
笃宗族以昭雍睦。
从侧方绕到后面,上个台阶,便是第二间,稍微比第一间要小上一些,放着汪家这一支先祖的牌位,叫做寝堂。
祠堂同样修着有天井,可以透光透月,雕梁画栋,修得极好。
就是头顶的瓦片有些杂乱。
此外堂中处处是楹联、家训族规。
林觉默默地看着,也默念着。
意外的并没有阴森感,反而觉得是子孙后人对祖宗先辈的尊重,是一种宗族文化的传承延续,居然有种庄严感。
身后则又传来那汉子的声音:
“你这小子倒是胆大,闷头就往里面走,都不带一点纠结的!
“怎么?你也和人打赌输了?
“还是逞能?
“嗨!老子还以为今晚就我一个人呢,多了一个人,倒是心里头舒坦多了!”
这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被褥草席,在祠堂里面坐下来。
林觉也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