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袁亭宜来找他,周围只有齐鸣在,他就似是随意的将这个疑虑问出来,袁亭宜心性纯直,不会查出其中不妥。
那章是刘千甫的这下肯定错不了,可是为什么会怎么巧合出现在袁亭宜手里,还偏生被他看见,这一切都来得太巧合,自己苦寻未果的东西,一下子就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答案来的太快,令郑郁有种忧虑,忧虑会不会自己做他人的棋子。
可能够接触到这个章的人只有刘千甫及刘从祁,刘从祁是刘千甫亲儿子,自己在得知刘千甫事迹后必会反扑。届时整个刘家重则夷族,轻则全家斩首,刘从祁不像是会害自己老子的傻儿子,这个章既然长安乃至大雍只有他刘千甫一人有,又怎么会留下这样一个把柄在赵定家。
思虑间郑郁头疼得很,马车里林怀治不在,他就斜靠在榻上看书。
清香萦绕似有安神之效,身下毯子又柔软厚实,再加上连日来被王景阳的折磨,不过片刻郑郁就睡着了。
郑郁是被齐鸣唤醒的,揭帘一看发现已是暮色渐浓,队伍一行也到此地驿站。
下车后郑郁慢挪着脚过去,驿站门口见驿长神色惊恐,一直俯身揖礼的朝林怀治说着什么,林怀治面无表情点头没说话。
走近后郑郁才从话中得知,因太府寺少卿家母病重回去探望、大理寺丞回家祭祖庙、左拾遗回家成婚、税收实物押赴长安、北阳战况、边地军报等众多人员的往来下,以致这家驿站只剩两间空房。
“既如此你们谁与我一间,来往路途辛苦,应好生休息。”
林怀治对郑郁、许志荻、苗修、王景阳、袁亭宜五人说。
众人:“!!!”
“我不敢,大堂挺舒服的,小人承蒙殿下厚爱。”袁亭宜忙拒绝回道,生怕自己说晚了就跟林怀治睡一间房,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郑郁想开口时,苗修却比他快一步说:“臣年龄大了,这两日与许太仓抵足同床而眠已习惯,不劳殿下挂心。”
“对!殿下,臣与苗祭酒确实如此,怎敢再劳殿下挂心。”许志荻附和苗修的话。
谁会想跟成王睡一间房啊!
郑郁道:“殿下,我”
“殿下,臣跟袁三公子在大堂对付就行,不用殿下惦念。倒是郑御史脚伤未愈,大堂人多万一再受伤就不好,不如就郑御史跟殿下睡一间房。”王景阳抢先在郑郁前头迅速将说完。
王景阳虽然是武人但也浸淫官场十几年,身为皇子的成王都这么说了,今天必须推一个人去跟成王睡,否则这不是驳成王面子吗?
其实按理苗修是最合适的,只可惜他抢先说与许志荻关系好,成王也不会做出拆散人好兄弟的事。袁相之子袁亭宜也已经推了,不如就让郑郁去,谁让他还没出言反对呢!
众人一致附和:“对呀!臣也觉得如此最合适,郑御史小心你的脚。”
寒冬腊月中,郑郁犹如被浇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我还没说话呢!你们怎么就安排好了?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想哭哭不出,想笑又不敢笑。
“郑御史不愿意?”林怀治转头看郑郁。
“怎会只是这有违礼制宗法吧!”支支吾吾半天,郑郁才从嘴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九郎,殿下都这么说了,肯定已经是思虑周全。”苗修拍了拍郑郑郁肩,非常贴心地说,“现在驿站只有两间房,你要是与我和许太仓一起睡恐怕伤着你的脚,还是与殿下一起吧。”
郑郁很想说其实我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此时他也明白要是他再拒绝那就是打成王的脸。
堂堂皇子体恤下属官员,不忍你受苦邀其同睡一屋,你这个八品监察御史还推三阻四,回京之后被德元帝知道只会觉得我儿子都这么说了你还矫情什么。德元帝不爽底下有的是闻着味参你的人,且这也是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在一众外力下,郑郁思索片刻,苦笑道:“那臣今夜只得打扰殿下了。”
是夜,郑郁坐在榻上脚上的药已在用完晚膳后换过。
林怀治坐在另一侧借着烛光看书,屋外此刻飘起盐粒般的雪花,随着呜咽的寒风回荡在庭院里。屋内炉火生的旺,暖意洋洋的也不觉寒冬降临。
林怀治折翻一书页后,说:“郑御史不困吗?”
纤长如玉的手捧着暖炉翻来翻去,闻林怀治此言,郑郁一怔随即说:“还好,殿下要是困了不如先睡,明日还要赶路。”
“你先睡吧,我看完就睡。”这句话就像是平常家中夫妻之间的对话一般,带有点温情绵柔。
郑郁看林怀治手里剩余的书页,约莫还要半个时辰才能看完,心想那自己现在上床闭上眼睛睡觉,等他看完自己也就睡着,一觉醒来便是天亮,这样就避免两人会对枕尴尬。
碰巧他现在确实泛上困意,想好之后起身走向屏风后,宽去衣袍上床扯过一床被子,盖身上睡在里侧。
屋外风还在呜咽地吹啸,郑郁此时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但就是睡不着。
明明方才自己困意连连,可一躺床上就睡意全无。心里暴躁抓狂要再睡不着,林怀治就该上来了啊!
时光又过了许久,郑郁还是精神不已,他看着青灰色的床幔出神,耳畔传来箫宽劝林怀治早些休息的声音。继而是书被合上,人起身离榻,主仆走至屏风前,箫宽给他脱衣服的布料摩擦声,箫宽放下衣服退下。
郑郁此时闭紧双眼,心里默念快睡着!快睡着!!!
可惜在极其强烈的暗示以及他剧烈跳动的心中,他根本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