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一听,立马赔笑,说:“我,我只是骤然出门瞧你忽然跑来,一时慌乱,才,才做出不敬的举动,公子莫要恼。”
江承紫冷哼一声,说:“歹人若要收拾你,你且能瞧见歹人?没个见识的东西。本公子也不与你计较。”
“多谢公子。”那妇人盈盈一福身。
江承紫没理会,径直跑过这个楼道,拐个角就到了靠山的那排房间,那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是随时还有一口气提不起来似的。
她跑到房门口站定,四处瞧瞧,又仔细听听,没什么异动,这才轻轻推开门。
房内没有点灯,乌漆墨黑,但江承紫一眼就瞧见躺在地上成年男子,头歪向里,胸口起伏,呼吸如同潮水状。那人的身下有一滩血,正慢慢渗开,如一大朵盛放的巨型玫瑰。
这身受重伤的是成年男子,并不是先前引走歹人的少年,江承紫略略松了一口气。
那么,现在该不该离去?
本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应该拔腿就走。但她听着那潮水状呼吸之声,以及濒临死亡时的那种呼吸挣扎,她实在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
所以,她查看一下周围情况,便快步上前查看。
那人一张白如纸的脸赫然呈现在她面前,竟然是杨家护卫里的杨鹏。原来杨氏护卫竟然遭难,难怪之前那些贼人居然那样猖獗,敢对她下手。而且她出门来也没见着杨云与杨迪。
看杨鹏这状态,怕杨云与杨迪也是遇上了不得了的对手。
“杨鹏,杨鹏。”江承紫轻声喊。
杨鹏没有知觉,对于她的呼喊毫无知觉。江承紫只得使劲吃奶的力气将他挪了挪,检查一下他的伤。
他身上只有一处伤,就是在后背处,深入背心,血还在往外冒。
江承紫查看一下伤口,是刀伤。从刀口的形状与角度来看,杨鹏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从后背插入。
江承紫上辈子在部队里混,知晓一个刀口舔血的武者,断不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一个陌生人,或者说对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
那么,杨鹏的伤应该是他极其熟悉的人所为。
这熟人若不是这次同行的护卫里的,那就该是杨老夫人派出的。看来老太婆的人也已开始行动,如今再加上猖獗的人牙子,这客栈就有两拨人要对付他们。
这一路上,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危险,形势比预计的还要严峻。
江承紫蹙眉,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拿手帕将捂住杨鹏的伤口,又摸出杨鹏随身携带的白布条,为他勒住伤口,拿了床上的被子裹住杨鹏,她才轻轻关上门。
出了房门,江承紫并没有原路返回,反而是找寻到后楼梯,从黑漆漆的后楼梯蹑手蹑脚地下楼。
后楼梯通向后院,以及后厨。江承紫躲在暗处,观察后院并没有任何异动,正想要趁人不备从后院矮墙翻出去瞧瞧。却听见大堂那边骤然喧闹起来。她还没听出因为什么而喧闹,楼上的各个房间都有人在开窗户。
“呀,前头打起来了!”后厨里有人惊呼。
“管你们什么事?上菜不及时,那些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会宰了你们,还不做事?”厨房里有大嗓门喝道。
厨房里一群人顿时压低声音骂骂咧咧,没了兴致。
江承紫则是从旁边一扇虚掩的侧门溜出去,躲在一扇楼梯下的暗处,查看大堂里的情况。
大堂里的一批人基本上都是住不起店铺的人,但他们也不想露宿野外,就一帮人叫几盘菜在这大堂里喝酒到天明,再渡河赶路。所以,大堂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此刻,这些人都来了兴致,挤在临街的窗口前瞧着门外大路上。
门外大路上,似乎有五六个人起起落落,刀光剑影正在动手。因江承紫所在地的视线问题,又因大堂里的人挤在窗口挡住视线,所以,她倒是看不到门外到底发生什么事。名门天姿
千钧一发之际
江承紫四下里看看,大堂里没有任何异常。她正想要冒险往前,到窗边看看屋外的情况。刚猫身要起来,就听到楼梯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很轻。
原本客栈楼梯有人来去很是正常,但一般住客上下楼,不会刻意将脚步放得这样低,而且不止一个人将脚步放轻,这就很诡异了。
江承紫本身自小跟爷爷在军队混迹,对这等事很是敏感。
所以赶忙又缩回来,屏住呼吸,蜷缩在楼梯下。
那几人一边下楼,一边压低声音在说话,那声音几乎等于耳语。但江承紫听力很好,又对这几人怀疑,便凝神仔细听。
有一人悄声说:“你们且警醒些,四处找找,若抓不住那男童和女童,就立刻撤退。我看此地不宜久留。”
“九爷,莫不是长安之人?”有一人低声问。
“长安没这快,且长安有高爷打点,总得吊着他们。否则高爷要除的人就没办法除掉。”那九爷回答。
“高爷毕竟是朝廷之人,莫可信。”另一人亦说。
“他有求于咱们。”九爷回答。
“朝廷之人,最不可信。”有人反驳九爷。
那九爷轻叹一声,说:“只有利益才是最牢固的同盟。做完这票,咱们就径直往南诏,收手不干,不与这姓高的有牵扯,更不与这李唐有牵扯。”
“九爷,要不,咱们留一手,毕竟,毕竟这次涉及到皇家。”有略微惊恐的声音响起。
九爷一听,立马恶狠狠地低声呵斥:“你若再这般,这后山就是你葬身之地。再说,我何曾将他李家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