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筵掏出手机,调成补光模式将被自己踩脏的传单拍了下来。
多出来的传单被岑谙叠好放在桌角用东西压着,社团的成员向他跟另一个会长汇报过今晚扫楼宣传的工作就散了,留下他俩在社团办公室里谈了谈换届选拔的问题。
他是最后一个走的,关灯关门的时候他还在回忆当年加入这个社团的初衷,因为成长经历变数太大,他人生的道路向来没大部分人那样明朗,起初加入这个社团并在换届时被选上当副会,他的想法一直都是为了能更多地接触外界企业,获取行业信息,谋求更广泛的就业机会。
而今学校规定的四月份实习迫在眉睫,他却迷茫了,真的会有企业愿意招进一个挺着孕肚的beta吗?
回家后岑谙就坐上床沿,等把身子烘暖了一点,他脱掉衣服,摸摸自己的肚子。
相比上一个月,他的肚子明显又涨大了些,但因为其它部位太瘦了,如果没有宽大的外套遮掩,没有人不怀疑他凸出的腹部是因为怀了孩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些天他开始胃口大增吃很多东西,其它地方也还是长不胖,他宁愿脱相变胖了,也总好过在大三下学期这么关键的阶段被人看出来怀孕了。
他越来越不敢正眼瞧自己的肚子太久,就连洗澡的时候都是黑着灯匆匆洗完,可越不敢,就越认清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偶尔半夜醒来,他会意识混乱地抓起枕边的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等号码按下去了又猝然醒神,冒着冷汗坐起来,对着昏黑的屋子呆好久,又缓缓地躺回去。
游思妄想了好半会,岑谙轻叹一声,关掉小太阳,扯过床尾的睡衣打算去洗澡。
然而才刚站起,岑谙便立马坐回原位。
他大睁着眼,呼吸急促起来,不敢置信似的再次将手掌按在腹部偏下方的位置。
那种感觉又来了€€€€掌心切实地感受到了肚皮轻微的鼓动,不像平常肠胃消化,而是像一尾小鱼在里面翻滚了下。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岑谙几乎是急如星火地抓起手机,快拨动着界面查找附近医院做引产是否需要预约,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胎动这个现象在他怀孕以后是第一次出现,岑谙抓手机的那只手都是抖的,他慌张而急乱,甚至没法集中注意力读完一段简短的文字,满脑子被“怎么办”三个字塞得满满当当。
直到能勉强念下来一个段落时,岑谙的心绪已经平缓下来。
他放下手机,连洗澡也没精力了,扶着床沿侧卧到枕上,双腿蜷曲起来,把自己也蜷成一个婴孩的姿态。
纵然他从小到大都是被抛弃被遗忘的那个,可他的孩子不是。
第23章
医院产检科一如既往人多,岑谙刚做完检查,在门诊外找了地方坐下等报告出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走廊上那些来来往往被人陪伴着呵护着的怀孕的omega。
手机贴着掌心振动两下,社团的会长给他来职业规划咨询的活动现场录像,问他真的不过来吗。
这个活动是与校方联合举办的,旨在为面临毕业的学生提供与企业hR及行业内专家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到场的名企人员和孵化器公司负责人都是社团的人当时花好长时间邀请来的,岑谙也有份儿。
视频还没点开就能从画面上看出现场人头济济的景象,岑谙没心情细看,回复会长:有事情忙,现场就麻烦你了,换届结束那顿饭我请。
关掉手机,岑谙两手搭着大腿,时不时不安地搓一下,怕自己处处谨慎还是没把胎儿养好。
约莫半小时,里面喊他的名字,岑谙一步都等不及似的走过去取了报告,又转头拿给门诊医生分析。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暗沉的趋势,岑谙从收费票据的总费用上收回眼,直愣愣地看了会前方,将近冬末,医院大门外的树还没抽芽,一棵棵毫无生气地插在铺灰砖的人行道上,被头顶的天空一映衬,放眼所及似乎一切都灰扑扑的。
离饭点还有段时间,岑谙去对面馆子要了盅乌鸡汤,边喝边用左手压着产检报告看。
医生说胎儿还算健康,只不过母体营养需要继续补充,说这话的时候医生指了指他的手臂,说太瘦了,会营养胎儿后续生长育的。
岑谙几乎要将脸贴到四维照上面,胎儿的轮廓对比上次B检查时要清晰很多,细胳膊细腿的,就是五官皱在一起特别丑,压根看不出像谁€€€€
岑谙希望它像自己。
刚把单子收好,桌面上的手机就振动起来,岑谙看了眼,乌林晚的来电,他边咬汤料边接起来,往骨碟里扔了块乌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