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荷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我发现呀,砸东西骂人还真挺有乐趣的呢。要不要试试呀?"卫子乔拍拍曲铰楚的肩,满是同情地道:“老大,你千万保重呀。”
曲铰楚真心开怀地笑了。
众人回到了曲府。风恋荷毫不奇怪他们没有各自回房休闲,而是开始乔装。
不一会儿天亮了,城门开启后,化了装的曲铰楚等曲家军分批到了街上。皇宫被破,先皇之子夺位成功之事竟已沸沸腾腾地传遍了整个京城。许多百姓都开始惊惶地收拾家当,挤到城门口准备出城避难,守城门嘶骂推挤也挡不住,百姓们纷纷逃出了京城。
曲家军也混在人群中,顺利地通过了京城的大门。
城外七里处的扛边,几艘小船已在等着,船上渔夫打扮的贝彦、老骆和陈老四等人看到他们来,立刻挥手叫他们快,没多久,他们已经朝着海口航去。
风恋荷直到坐进船里,才吁了口长气,边撕下乔装边笑着对曲铰楚说:“一定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对吧。齐王还没站稳,怎么可能让风声走漏得全京城都知道?还偏挑在城门开启后。”,
曲铰楚除下长须和假发,叹了口气:“他现在不杀我难保以后。伴君如伴虎,我只好先逃到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再说。,’说着,他把风恋荷紧紧抱在怀中,低语道:“再也不准作这种事了!我发现你真的去京城时吓得三魂掉了六魄。”说着,他的双手不禁轻轻颤抖。
风恋荷贪恋地吸着丈夫身上的气息,长长地叹了口气:“谁叫你那么固执。我不是要你呵护的小花,你该多相信我一点的。要是你死了……我难道还活得成?"曲铰楚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他曾经不懂爱也不相信自己能得到一个爱他的人。然而上天不但给了他心爱的女人,还是一个愿意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
风恋荷靠在丈夫胸前,听着他稳定的心跳,轻声问:“你娘呢?"
曲铰楚淡淡道:“我把她留在雪峰山下小城的一间庄子里。等我们一出了海,看守她的人就会来和我们会合,以后她要怎样,我也管不着了。”
风恋荷知道他是彻底心死了,她叹口气环住曲铰楚的腰。曲铰楚忽道:“有件事我一直没空跟你说。”
风恋荷“嗯”了一声,没有费力抬头。曲铰楚低头在她耳边道:“你父兄的事。我派人去查过了,他们得罪了和官府勾结的土豪,风家被查封是迟早的事,你的事有没有发生都不会有差的。”风恋荷吃惊地猛抬起头,差点儿撞着曲铰楚的下颚:“真的?"
曲铰楚看着她脸上的不信,心微微地抽痛,他知道即使她嫁给了他,心里的一角始终压着深深的罪恶感,即使再快乐她也还是抱着赎罪的自责。
捧着她的脸,他轻声道:“是真的。几年前我就派人暗中帮助你哥哥的生意,也想法子毁了那个土豪,前阵子我接到讯说他的生意作起来了,即使没办法像过去一样风光,至少能过着蛮不错的生活。”
风恋荷怔怔地看着他,泪珠儿又掉了下来。她这么多年来的梦魇,终于能解开了吗?
并不是她害得风家败了的吗?但是她对娘说即使娘用死相逼也留不住她,而娘就真的病死了……
“你娘的病,主要还是因为家产一夕全无,丈夫和儿子又被关进牢,并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责了。”
忽然,风恋荷不知如何是好。她自责、悔恨、痛苦了这么多年,结果……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曲铰楚知道她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再把她拥进了怀里,轻轻抚着她背。良久,她僵直的身躯终于放松了下来,忽然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她小小打了个哈欠,问:
“我们要去哪儿?孩子们呢?"
曲铰楚爱怜横溢地看着她困倦的小脸,低声道:“咱们的大船停在海边,我们换了船出海后就往东边去。二叔和郭九、卫大娘他们在那里安排好了,孩子们都在那儿等着你。”
“哦……”风恋荷把脸埋进丈夫的怀里,困困地道:“到海口要多久?我可以先睡一下吗?"
“你放心睡吧。”曲铰楚轻柔地说。
风恋荷又打了个哈欠,在丈夫怀中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好困,在皇宫里根本不敢好好睡,就怕有人来找碴。晚上烛火熄了,我又开始怕了。”
曲铰楚有些担心:“又怕黑了?那盏琉璃灯已经不能用了。等安定下来,我再买一个新的给你。”
风恋荷睁开眼朝他嫣然一笑:“谁要灯呢?有你陪我就够了。”
曲铰楚凝望着她,黑眸中柔情似水:“是的,有我陪着你。”低下头,他深深吻住了她。
船外,水波荡漾,风凉云淡,远远海天一线之际,已隐隐看得见大船扬帆的形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