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老夫不会善罢甘休。”一句话似承诺,更似宣誓。
本想询问细节的欧阳宫沥,此刻再也找不到话语。
“一个月内,不许下床。”这是当花满月能够睁眼,看到苏沐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义父,是我连累了义父。”没有解释,花满月只是觉得她已经足够小心,足够低调了,为何还是牵连到了她身边的人。
“说什么傻话。”狠狠瞪了一眼花满月,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逞强。
“好好的躺着养伤,就算是身上长虱子,你也不许碰水。”这句话一出,花满月就虚弱的笑了。
就是这种霸道的关爱,才让她体会到了亲人的感觉。
在苏沐的面前,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在强也是孩子的孩子。
“我让楼儿陪着你。”一句话,没有反对的余地,花满月也知道,这是让他们姐弟相互监督,相互约束。
那天,虽然没有看到花满楼的神情,但是听那饱含愤怒的话语中,那阴暗不是花满楼该有的。
“姐姐。”再度出现在花满月面前的花满楼,依旧洋溢着那萌得让她不舍的小鹿般的眼神,那羞涩又可爱的笑容。
“好假。”不留情面的直接戳开这层面具,花满楼的脸僵了僵。
“我没事,有义父在,我不会有事的。”对于苏沐的医术,他们姐弟是有目共睹的,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选择了留下。
“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守在床边,就那么认真的守着。
“我没事,你去忙吧,我保证乖乖的躺在床上。”看着花满楼就这么盯着自己,就这么守着自己,花满月还是觉得无奈。
最主要的是,她受不了花满楼那虽然卸下了面具,但还是隐忍中带着担忧和恐慌的神情。
“姐姐又要丢下我吗?”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就让花满月再也不敢开口赶人了。
“怎么会,只是你这么看着我,我不自在。”赶紧讨好的笑了笑,花满月的解释这才让花满楼满意。
“姐姐休息吧,我不看你。”推着轮椅离开了床边,在不远处停下了,花满月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暗暗叹了一口气,花满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就是不想让花满楼知道的原因,明明自己才是受伤在死亡线上徘徊的人,现在可好了,还得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安慰这个因为自己而受到惊吓,心生恐慌的小屁孩。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本在看书的花满楼又来到了床边,看着那苍白的容颜,看着那快没肉的骨骼,花满楼好恨。
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一次次看着花满月受伤,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想要报仇,可是,怎么报?
一旦轻举妄动,姐姐必定再受牵连,那不是报仇,而是把花满月再度推到风口浪尖,他不会那么傻,也因此,他心中的那一团火,一直找不到口子发泄。
五年,原本预定的五年,能等到吗?
短短的半年里,他们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该怎么办?
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想到的唯一出路,还是忍。
“姐姐,一定要活着,只要五年,五年之后,我不会再让姐姐受到丁点伤害,我会让曾经伤害姐姐的人,一个个十倍百倍的偿还。”握着花满月那冰凉瘦削的小手,什么时候,他的手都比她的手大了。
站在门外的苏沐,听到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长叹一声。
看起来花满月心思狠辣,手段残酷,可是,真正在内心里更为黑暗,戾气更重的还是花满楼。
虽然小小年纪,虽然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虽然他很是乖巧,但是每每爆发的时候,那狂暴狠咧的气息,总会让人感到无边的恐惧和灭亡的压迫感。
只希望他能放下黑暗中的心魔,走出魔障,否则……
或者……
灵机一动,苏沐想到了一个化解此梦魇的方法。
只不过,这方法还必须得一个人配合,否则还真不可能完成。
“楼儿,你姐姐怎么样了?”走进屋里,苏沐自然问道。
“感觉有些精神了,能睁眼也能说话了。”把紧握在手中的花满月的手塞回被子里,拉好被子,花满楼平静的答道,脸上再也找不到一点之前的阴狠。
“前厅有人找你,你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守着。”多日未出相府,花满楼手里很多事有待处理,苏沐趁机让他出去看看,也好和花满月谈谈。
“有劳义父,楼儿去去就来。”为难的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花满月,花满楼最后还是做出了决断。
看着轮椅上的人影消失在视线里,苏沐这才怅然一叹,这花满楼在乖巧,在听话,他也没有从心里信任他,就算他们一起生活,他也没有把他当成他们姐弟的亲人。
反倒是花满月这看似冷漠无情的丫头,一旦认定,就会没有保留的去信任付出。
“义父……”就在苏沐抓出花满月的手,把脉就诊的时候,花满月睁开了眼睛。
“你们姐弟两,还真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看着那清明的眼神,苏沐又是一叹。
“义父你怎么老是叹气,叹气容易老。”虽然不能起身,但是也不影响花满月调侃苏沐。
“你有什么建议?”无奈的瞪了花满月一眼,单刀直入的问道。
“义父可有什么厉害的老朋友,让楼儿去拜师学艺吧。”果真,父女两的想法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