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辰自然也听说过小段这名字,乍一听段尘这一番话,不是不惊讶的。可眼下他也顾不得说那些场面话,只急切侧过身问道:“段姑娘,那你可知,到底是谁害死月如的么?”
段尘略一犹豫,又轻轻点头:“我只有七分把握。若要确定,还需柳二爷稍作配合。”
“这自然没问题的!”柳亦辰连连点头,面上却透出些狐疑:“段姑娘,害死月如的人,真不是……”说着,眼光已经飘向坐在斜对过的李临恪。
李临恪也不言语,只略带俏皮的朝段尘眨眨眼,湛蓝眼眸里一道异光倏忽滑过。段尘面无表情,轻声说道:“柳二爷若是想好好用过这顿饭,还是先不要知道的好。”
众人闻言面色俱是一变,唯独李临恪大笑出声:“好!眼够毒心够细说话够狠,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说着,便站起身往外走去,一边扬了扬手中檀木发簪:“有她在这,绝不会多冤枉我一分,也不会少揭露真相一毫。各位,后会有期了!”
李临恪话说一半段尘就已经起身,待追上李临恪,两人均已站在外面庭院,正面对面站着。桌边一众人也跟着追了出来,萧意意一迈出门槛就喊:“阿恪,别胡来!她伤的不轻。”
柳亦辰、左辛和萧长卿站在一侧,展云、赵廷和周煜斐站在另一侧,将两人围在中央,虎视眈眈望着李临恪。“你不能走。”段尘站在他对面,两人只隔了一尺来距离。
李临恪伸手抚上段尘微凉脸颊,一双蓝眸微微眯起,唇角弯起的弧度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大好:“放心,以后你会挺经常见到我。”
赵廷一双眼快能喷出火来,剑眉紧紧皱着:“李临恪,放手!”
展云伸手拦住赵廷欲上前的身躯,朝他轻轻一摇头,接着又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男子:“事情没完全弄清之前,你不能走。”
李临恪放下手,挑了挑眉,笑得有些邪性:“怎么没清楚?昨晚上一整宿,你们还没折腾明白?”说着,伸出食指指了指柳亦辰的方向:“他老子是我的人,可昨晚上的事却是他背着我做的。还不清楚?”
说完,又伸指抚了一下段尘脸颊,眼中流露出淡淡眷恋,接着身子腾空一纵,接着凌空几步就跃过房顶,同时微哑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的落儿。她一定知道。”
在场众人都知道李临恪身手,再加上他身份敏感,也就没有再追。若众人合力,将他擒住或打至死伤也绝非难事,可他毕竟是西夏王族,跟他有关系的人,除了柳老庄主之外,都已经死了,没人能证明之前在山庄发生的几件血案,都是受他指使而为。因此,若莽撞行事,将人打伤或打死,势必会激化西夏与大宋矛盾。这些年来西夏各种小动作不断,似乎正蠢蠢欲动,打算脱离大宋掌控。若一个弄不好,很容易落人口实,给了西夏反宋的藉口。因为这件事牵扯国事,再加上众人已得悉赵廷和周煜斐身份,因此在这件事上,都为二人马首是瞻。赵廷不动,旁人自然也不好再追。
昨晚上柳亦辰带人跑到后面庭院,正赶上柳老庄主拿着那把采薇斧意图自裁。拦是拦了下来,可柳老庄主从那时起就开始神志混沌,话说的糊涂,人也认不准,总拉着柳亦辰叫“阿轩”,一会儿又说对不住自己外孙女。柳亦辰听得稀里糊涂,却也看出些端倪。一边派人照顾好老庄主,又拿着采薇斧回到院内找上李临恪。
其他几人都在自己房间坐着,一听外面动静也都出来了。李临恪倒是大方承认,一边饮茶一边闲闲笑骂,说你老子是为我西夏尽忠,照你们中原人的理,你柳亦辰也该为你老子尽孝,还不乖乖跪下给我李家磕头行礼!
一番话说的柳亦辰当场就急了眼,拎起斧子就朝李临恪砍了过去。两人没一会儿功夫过了三十招,可李临恪刚只用了一只手,不一会儿两人就上了屋顶,正打的欢实,就听院中一人敞开嗓子怒叱,先骂李临恪,说你把老娘请来看好戏,倒把老娘徒儿给搞成重伤,差点小命都丢了,还有脸在这跟人动手!
接着又骂柳亦辰,说姓柳的,二十年前旧账不跟你算,二十年后头天见面又差点害我徒儿一条命,你再打,再打老娘直接带人回山上,你们俩打到天亮也没人管!
俩人也都活了四十来岁的人,平日里又都各自有些权势地位,多少年都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数落过,院子里又站着不少人,一时间面上都各自有些挂不住,不觉就停下手。李临恪一下来就笑着问那丫头醒了?柳亦辰小心翼翼凑到跟前,面上有些红,却依然一迭声的唤着意意,有些结巴的说别走。
萧意意叉腰转身,又看了眼边上站的那几人,狠狠白了一眼,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人么?
一句话说的展云清咳赵廷黑脸,合着青籽那言行都这么学来的!俩人紧接着想的就是,段尘不易啊!旁边萧长卿却大大方方迈着步子走到跟前,上下打量萧意意一番,又啧啧叹道,这头发是用什么染料染的,浑然天成啊!
萧意意当即一个白眼,旁边柳亦辰和李临恪皆是面色微沉。萧长卿又端详半晌,伸手指着那一头银发恍然大悟状,嗬!一夜白头啊!
萧意意也不在意,伸手抚了抚颊边碎发,又看看身边神色各异的几人:外面冻着作甚?进屋子说!先把我徒儿落水这事给老娘交代清楚!
李临恪那间屋子最大,又斜对着段尘房间,想当然尔,众人就都进了那间屋子。柳亦辰将刚才在柳老庄主屋内的情形都说了,又红着眼看向萧意意,半晌,才哑声说道,当年,大哥是知道了这件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