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的方法怎么样?”
她使劲瞪了他一眼。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捍卫玛蒂。“她当然从来没有钻研过古代典籍。尽管如此,她的治疗——有时还胜过修士。我认为这是因为她把她的疗法建立在先前成功的基础上,而不是靠什么体液的理论。”
站在附近的人们好奇地听着,一些人这时不请自来地加入了谈话。
“她给了我家的诺拉一剂药,让她退了烧。”玛奇·韦伯说。
治安官约翰说:“我的胳膊断了的时候,她的药止住了痛,而理发师马修把骨头接好了。”
菲利蒙说:“她在配药时嘴里念的什么咒语?”
“没有咒语!”凯瑞丝气恼地说,“她告诉人们吃药时要祈祷,因为只有上帝才能治好病——她总这么说。”
“她会不会是女巫呢?”
“不!这种念头太可笑了。”
“只是有人向教会法庭投诉了。”
凯瑞丝身上一冷:“谁告的?”
“我不能说,但我受命调查。”
凯瑞丝觉得这事有点蹊跷。玛蒂的敌人可能是谁呢?她对菲利蒙说:“好嘛,在所有的人当中你了解玛蒂的作用——她在你妹妹生萨姆时救了她一命
。多亏了玛蒂,要不格温达就会出血过多而死掉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好像?格温达活得好好的,对吧?”
“是的,当然啦,所以你敢说玛蒂没有召唤魔鬼?”
凯瑞丝注意到他问这个问题稍稍提高了调门,仿佛他想让周围的人一定要都能听到。她有点困惑,但她对自己的回答毫不怀疑。“我当然敢说啦!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发个誓。”
“不必啦,”菲利蒙顺势说,“谢谢你的忠告。”他像是鞠躬似的低了下头,就溜开了。
凯瑞丝和梅尔辛朝出口走去。“真是废话!”凯瑞丝说,
“玛蒂会是女巫!”
梅尔辛满脸费解的样子:“你认为菲利蒙想要与她作对的证据,是吗?”
“是的。”
“那他为什么来找你?他能猜得出,你在所有的人当中是最会否认这种起诉的。他为什么会热衷于澄清她的名声呢?”
“我不知道。”
他们穿过了西大门,来到外面的绿地上。阳光照射在堆满五光十色货物的成百个摊位上。“说来没什么道理,”梅尔辛说,
“可这事让我心烦。”
“为什么?”
“就像南侧弱点的原因。你要是看不出来,就可能会不为人见地慢慢地暗中害你——而且直到周围的一切全都垮掉之前,你并不知晓。”
凯瑞丝市场摊位上的猩红绒布不如劳若·菲奥伦蒂诺卖的红布好,虽说你要对羊毛有犀利的目光才能看出其中的差
别。织得不那么坚密,因为意大利的织机要更优越些。颜色同样亮丽,但就整捆的长度来看,就不那么完美了,无疑是因为意大利的染匠技术更娴熟。结果,她开始就比劳若的便宜了十分之一。
尽管如此,这毕竟是王桥集市上从来没见过的最好的英格兰红绒布了,因此生意很兴隆。马克和玛奇按码零售,为个体顾客量着剪着,而凯瑞丝则应付批发的买主,和来自温彻斯特、格洛斯特,甚至伦敦的布商为一捆或六捆布的降价商讨着。到星期一的中午时分,她知道在周末之前她就会卖光了。
当生意走缓准备吃饭休息时,她到市场四下漫步。她有一种十分满意的感觉。她战胜了逆境,梅尔辛也一样。她在珀金的摊位前停下来,和韦格利的乡亲聊天。连格温达也胜利了。她就在这儿,嫁给了伍尔夫里克——本来是不可能的事——那儿地上还坐着她的婴儿萨米,已经一岁了,胖乎乎的,玩得正高兴。安妮特像往常一样卖着托盘里的鸡蛋。拉尔夫已经到法国去为国王作战,也许永远回不来了。
再往远处,她看到了格温达的父亲乔比,出售着他的松鼠皮。他是个心肠恶毒的人,不过他似乎失去了伤害格温达的权力。
凯瑞丝在她自己父亲的摊位前站住脚。她曾劝说他今年买进少量的羊毛。在法英双方互相袭击对方港口和烧毁船只的时候
,国际羊毛市场不可能兴旺。“生意怎么样?”她问他。
“很稳定,”他说,“我觉得我判断得没错。”他忘了那原本是她的判断而不是他的,才得出谨慎从事的结论。不过这样就好。
他们的厨师塔蒂给埃德蒙送饭来了:一锅炖羊肉、一条面包和一罐淡啤酒。重要的是看着丰盛而并不过分。多年以前,埃德蒙就曾对凯瑞丝解释:虽说顾客需要相信他们在购买一个成功的商家的东西,但他们绝不高兴为某个财源滚滚而来的人再增添财富。
“你饿吗?”他问她。
“饿极了。”
他伸手去拿那锅炖肉。只见他踉跄了一下,发出又像呻吟又像叫喊的一声怪叫,就倒在了地上。
厨师尖叫了一声。
凯瑞丝高喊:“爸!”但她知道他不会回答她了。她看得出来,他这么沉重地像一袋洋葱似的突然倒地,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强迫自己没有尖叫。她跪在他身边。他还活着,粗声地喘着气。她握住他的手腕,试着脉搏:强而缓。他的面孔泛红。平时就是红红的,现在就更红了。
塔蒂说:“这是怎么的了?怎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