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绿心中舒口气:“大哥,我可以拿一个小汤锅么,就屋角那个闲着的。”
伙头不置可否,夹起一片羊肉往嘴里送。丛绿掂量:不反对就是同意了——罢?她拿去小锅,洗的时候还偷偷看一眼伙头。伙头嚼着羊肉,眼睛微微眯起。
丛绿放心了,舀了半锅羊骨汤,将其他食物都放进篮子里,拎出去。
临走的时候,身后忽地来了一句:“我叫赫连刚。”
丛绿一愣,回身笑道:“赫连大哥,羊骨汤越熬越香,你们别浪费。”
其他几个一边吃,一边报上姓名。丛绿一一打招呼,开心地走了。
赫连刚吃完最后一片羊肉,拍开围在蒸笼旁的手下:“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怕她下毒!”
说完,捞了一个紫花馒头,往嘴里送。
丛绿笑盈盈地往回走,心想:温国也不全是坏人,厨房里的人瞧着都是大老粗,其实心眼不坏。
“哪里飘来的味道啊,好香好香。”
丛绿回神,只见澹台怀瑾从帐营里出来,瞧见了她手里的篮子:“这是什么?”
“是奴婢给姑娘做的吃食。”丛绿赶紧护着篮子。
日光明媚,女子因护食瞪得大大的眼睛亦倒映着阳光,圆润的面颊泛着健康的绯红。靠近了,可以看得到她额头的细汗。
这丫头一直隐在云意身后,一副寡淡的样子,原来长得还挺,挺可爱。澹台怀瑾咂咂嘴吧。
丛绿顿时警铃大作:“世子爷,厨房里还有,骨头汤是越熬越香的。我们姑娘还饿着,奴婢就先走了。”
“噢,厨房里还有哇。”澹台怀瑾高声唤:“来人,去厨房给我端羊骨汤来。哎,那个——人呢?”
然而等澹台怀瑾的属下百星赶到厨房,只剩下干净的锅底和几个打饱嗝的伙头兵,还有一大锅炖的烂熟的白菜猪肉。
百星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青色小帐之中,三人依旧围坐在矮柜旁边,支着小炭炉涮羊肉和蔬菜吃。丛绿后怕地跟云意和珍娘说:“半路碰到了循香而来的世子爷,差点将我的吃食拿了去,还好我在厨房多煮了一些。”
珍娘道:“这些天都吃大锅饭,世子爷估计嘴巴都馋死了。”
云意吃着紫花馒头,喝着羊骨汤,整个人被香气和热气蒸得热腾腾,懒洋洋,她的思绪在丛绿和珍娘的交谈中不由自主地飞回了南都。
冬日或雨夜寒冷时,云府之中会支起火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涮肉吃菜,谈天说地。云滟会讲很多很多的笑话,经常逗得她与伯母笑得直不起腰来,周围的丫头们也顶不住,捂嘴偷笑。一家人和乐融融,只觉时光飞逝,岁月如金。
懒洋洋的氛围使人困倦,云意不乐意动弹,慢慢地合上眼。
“哟,姑娘睡着了。”珍娘放下筷子,与丛绿一起将云意移到床上。
才盖好被子,帐帘忽地掀起,澹台桢高大的身躯缓步入内。
丛绿与珍娘心头一跳,走过来行礼:“奴婢拜见郡王。郡王见谅,姑娘饭后困倦,已经睡着了。”
黎川在帐外咂咂嘴,这香味啊,都飘到大帐那头去了。郡王握着一卷兵书,愣是半个时辰都没翻过几页,索性过来了。
澹台桢瞥一眼简易的火锅,又瞥一眼床上的云意。挺好,勾着他肚里的馋虫发作,自己吃饱喝足睡着了。
他挥挥手,令丛绿和珍娘出去。丛绿咬紧了唇,被珍娘拉住,不情不愿地走了。
睡着的姑娘缩在锦被之中,露出红扑扑的面容,仿佛三月盛开的灼灼桃花,正是采撷的好时候。澹台桢走到床前,俯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云意的面颊。
仿佛质地最好的云锦,香融滑腻;又如上佳的暖玉,触手生温。她睡着比醒时更安静,如同一幅画直接幻化成了真人。也许一眨眼,就会重新变成美人图。
澹台桢心头一紧,指尖由上到下,描摹着她洁白的额头,秀致的眉眼,玲珑的鼻子,最后落在红润的嘴唇上。
她的唇色一直浅淡,今日却因着热热吃了一顿火锅,变得浓艳。仿佛一朵早晨初开的美人脸,将阳光染成颜色,逐渐深浓,盛开到极致。
白皙有力的指头,红润柔软的唇,极致的颜色对比。澹台桢眸中的深水仿被清风吹开了,泛着点点涟漪。他突然非常想,尝尝这唇瓣的味道。
云意在睡梦中感觉嘴唇被温热的东西压着,她侧过脸躲避,可是这温热紧随其后,很快又把她压住。云意嘟囔两句,唇瓣开启,加重了诱惑。
一向极会相时而动的澹台桢趁机攻城略地,卷住她的丁香小舌,细细品尝。云意被缠得不行,再也睡不下去,睁开眼睛时带着恼怒的情绪。
她的身上,竟然压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是澹台桢。
澹台桢发现云意醒了,两人眼神交汇,空中似乎凝滞了。澹台桢清楚地看到了云意眼底的各种情绪,震惊、羞赧、惶惑。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身下的云意,不再垂下杏花润雨的眸子,而是仰望着他,交付一切。
云意小小的粉拳抵在两人的胸前,妄图隔离开些许距离,可是她力气弱小,压根不是澹台桢的对手,只能呜呜呜地请求。澹台桢看她眼里莹然有泪,双颊憋得通红。轻笑一声,移开唇瓣。
一缕银丝勾连在两人的唇间,将断不断,云意羞窘地呼吸着新鲜气息,面色艳如春晓之花。
澹台桢伸舌绞断银丝,指腹在云意唇瓣摩挲。
云意颤颤巍巍地唤:“郡王——”
“嗯,我听着呢。”澹台桢的尾音微微上挑,眼光仍然胶着在云意受过怜爱的红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