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风楼?”一听吃的,沈瑜眼睛都亮了,一切抛到脑后。
“洛阳最有名的馆子,几样菜做的很是有意思,我每次来少不了要去的。”殷远略作解释:“方才陆虎已叫人去订了位子。”
沈瑜点头:“如此再好不过。”
说罢便依殷远所言,被小厮领着去客房休息。
等小睡转醒,恰好到了午饭时间。沈瑜略作整理后到了前厅,殷远已经在候着了,见他出来,笑道:“你倒是每次都正好,动身吧。”
一行人便往位于洛阳城中心的生风楼去。
生风楼牡丹宴(上)
生风楼不愧是洛阳最有名的酒楼。
正值用午饭的时辰,一楼大厅内座无虚席,小二在其中穿梭往来,吆喝声此起彼伏。沈瑜担心殷远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哪知他看来泰然自若,似乎当真熟悉的很。
四人刚一进门,掌柜便迎上来,对着殷远道:“好久不见殷公子,陆爷定好了位子,您和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掌柜往上走,沈瑜问:“你跟掌柜很熟?”
“那到不是,”殷远低声道,“从前来过几次,跟大厨切磋过,似乎掌柜印象深刻。”
沈瑜笑,心想定是定是殷远露了一手,将对方震得七荤八素,看掌柜这么殷勤,搞不好当时还想挖角,留殷远在生风楼呢。
他一个人在脑中想殷远穿着厨子衣服的模样,想得十分高兴,没留意殷远看着他,嘴角也噙着淡淡笑意。
生风楼三楼均为雅间,掌柜颇为恭敬地将他们引到一处清静的厢房,躬身问殷远:“殷公子,上些什么菜?”
殷远回头看了看沈瑜,对掌柜道:“我这位朋友头一次来洛阳,麻烦掌柜挑那几样,搭配着些就好。”
掌柜道“诸位稍等”便点头退下,叫小二先上了茶点。
沈瑜问:“‘那几样’是什么?你怎么弄得这样神秘。”
殷远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生风楼的牡丹宴,不仅新奇,里面有些菜也做得相当不错。可惜全套下来得有三四十种,我叫掌柜看着搭配几样。”
“牡丹宴?可是以牡丹入菜?!”沈瑜惊奇。
殷远点头。
“牡丹竟也能入菜!”沈瑜感叹:“又能看又能吃,不愧是花中之王啊!”
二人身后宇青噗嗤一声笑了:“沈公子,哪家花王还看能不能吃啊?!”
殷远闻言也忍俊不禁,沈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头一回听说。”
“牡丹花叶均可食,”殷远对他解释,“根还能入药,有通经活络之效。其中入药者以安徽凤凰山所产为最佳,不过若论食用,还数洛阳。”
一番话说得沈瑜跃跃欲试,愈发觉得腹中饥饿,便想先用些茶点垫着。
他见手边一盘中之物,色泽金黄,呈微微卷曲的片状,便随手夹起丢进口中。酥脆,奶香混着花香从齿间慢慢氤出,还有种十分爽口的感觉。
“这是……”
殷远仿佛就在等这一幕似的,看他一片下肚,眼睛一点点睁大才道:“此物名为‘牡丹生菜’,是新鲜生菜并牡丹瓣和之,用掺了奶酥的面粉薄薄裹一层,在炭火上烘至酥脆而成。用此法烹制,花香犹在,堪称生风楼一绝。”
“原来从茶点就开始用牡丹花了!”沈瑜啧啧称奇,不由对着厢房门口望眼欲穿,叫殷远看得十分有趣。
好容易,门外响起掌柜的声音,殷远便叫他进来。
掌柜掀开帘子,笑容满面进来,后面跟着几名小二,手中都托着盘子或盆碗。殷远点头示意,他们便鱼贯而上,将手中之物放到桌上。
沈瑜一看,一盆豆腐,一盘面筋,几块糕,还有两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小茶碗。
“弄几样快的,二位先垫着,随后还有。”掌柜等小二都退下,躬身对殷远说。
“这都是什么?”沈瑜问。
掌柜指着回答:“一道牡丹酿豆腐,一道清煨面筋,还有萝卜糕并杏仁酪。”
沈瑜听了,不解道:“名字倒也寻常,可有玄机?”
掌柜并不回答,看着殷远笑道:“殷公子在此,小人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今日几道菜都是寻常物,两位多包涵。”
话音刚落,殷远道:“掌柜这是在自谦了。越是珍材,平日所遇越少;最寻常的东西,才可变化万千,方见功力。”
“殷公子是行家。”掌柜含笑,显然对这番话极为赞同,末了躬身:“二位慢用,小人先退下。”
等掌柜一走,沈瑜便直直看向殷远,目光殷切,充满求知欲。
殷远知道他在等自己说明,本来美食之道,一分听、二分看、三分吃,剩下四分是意境跟心意,便也不再逗他,伸手将杏仁酪放了一碗到沈瑜面前。
“这些并无多少特殊,不过是材料新鲜,做法比旁人精细罢了。”他打开茶碗盖,微微带着苦味的乳香气便飘荡开来“比如这杏仁酪,不过是碾杏仁作浆,滤去渣,拌米粉、乳渣,加糖熬之。”
他说的轻松,沈瑜尝了一口,却觉滑润无比,米粉已经细到尝不出颗粒,比之前尝过的任何馆子食肆都来得舒坦。待要再喝,殷远已经说到第二道菜,便只能放下茶盏。
“这道牡丹酿豆腐算是花了些心思,要选新做的豆腐,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两面去皮,切成半个手掌大小的厚片。荤油熬至青烟起,将豆腐晾干入油中煎至两面金黄,加上好的甜酒一茶杯,约一时辰后放火腿、冬菇滚一回,加糖饴再滚一回,入半寸许长细葱并新鲜牡丹花瓣,这才能起锅。火腿冬菇都弃之不用,只吃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