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落的旗子被草原上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男人跟女人们聚集在不同的地方,或喝酒,或凑在一起谈话,大笑声不时从各处传来。
再往远处,一排木桩隔出长长的马道,是等会儿赛马用的。木桩上挂着五色小彩旗,弄的气氛十足。
此时空气中已经飘着浓浓的肉香和西域特有的香料的味道,是从火堆上烤得金黄发亮的全羊上飘出来的。
而再往旁边,一人高的大木柴堆足有几十个,看样子晚上还有篝火大会。
烤全羊也是西域特殊的吃法,近年来在中原,尤其是长安颇为流行。不过,那些地方做得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这草原部落烤得正宗。
跟胡炮乳猪不同,草原上的烤全羊是将嫩羊羔穿在铁钎子上,直接上木柴明火烤,这除了考验手艺之外,也相当考验力量。别的不说。光铁钳子就有七八斤重,穿上两只羊羔,还要不停翻烤,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就算在草原上,也要精壮的青年才行。
翻动的速度也是有讲究的,太慢表皮容易焦,太快又不入火,得保持一个匀速才好。翻动的同时,还要用刷子将油跟调料不断刷在羊身上,只有这样,烤出来的羊才外焦里嫩,酥脆可口。
沈瑜只是看着,口水已经咽个不停,跟他从前吃的那些烤肉比起来,眼前的东西简直就是珍馐美味!
烤羊的年轻人大概是被他的目光吓到了,羞涩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还得一会儿才能烤好呢……”
就算再着急,遇到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沈瑜只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正在此时,他右手边不远处传来一阵喝彩的声音,所有人转头去看,只见十几个年轻人将两名小伙子围在中间,看样子那两人正准备摔跤比试。
其他人也不阻止,反而兴致勃勃地起哄,说着鼓励或挑衅的话,有几个人似乎恨不得自己上去比个高下。
“想不到草原上的节日还挺热闹!”
跟着三人来的车夫名叫李大力,一身好功夫,是个武痴,看见摔跤的几人颇有技巧,一时高兴,情不自禁地感慨。
宇青撇嘴,指着离那几人不远的一群姑娘说:“我看,不过是想吸引姑娘注意罢了,跟互掐的公鸡没两样。”
殷远听了,笑了笑,转头跟沈瑜说话。
李大力一路跟着几人,处熟了,知道殷远和沈瑜都是好脾气的,也没有最初那样拘束。他见宇青那样说,便接着说笑道:“胡人的姑娘见惯了,可不一定感兴趣。我看沈公子这样细皮嫩肉的,胡人姑娘最喜欢。沈公子,你可要留心,别叫她们拐了去。
他说完,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宇青心里默默替他上了一炷香:“唉……又是个不知死活的……”
李大力也察觉不对,讪讪地闭了嘴。
恰好此时有人上来招呼:“中原的朋友,既然到了草原,可不要光站着,跟我们一起喝酒吧!”
几人也就颇有兴致地跟着那人过去。
草原上的人们直爽热情,没一会儿就将殷远沈瑜几人当做自己人,毫不见外。
一群人聊天喝酒,说到了赛马的事。
“照你们这么说,岂不是人人都能参加?”殷远问其中一人。
“那当然,只要愿意,都能去一较高下!”胡人青年毫不犹豫地回答,又补充道:“阿难也要去。”
被叫做阿难的,就是刚才招呼几人的青年,见说到他,摸着后脑嘿嘿笑了。
殷远转向李大力:“既然这样,你等会儿也去参加吧,看能不能拿个名次回来。”
李大力一听他也能去参加,只挣扎了一小会儿,又想着在这里估计不会发生生么事,便兴高采烈地向殷远道谢。
几名胡人青年都围向李大力,七嘴八舌跟他说明规则。
一旁,宇青在心中膜拜:不愧是公子,手段就是厉害哪!
说话间,羊烤好了,香气四溢地由两名胡奴抬了过来。
众人都掏出腰间的刀,上去割肉吃。阿难还细心地找了几把给殷远他们。
像这样的宴会长安的贵族间也时常举行,可是比起此处就要差得多。宾客们虽然也学着胡人席地而坐,但地上都铺了上好的毡子毯子,羊肉被精心片成一片一片,分在盘中才端给客人们。
而在这里,众人是真正的幕天席地。不管是金发碧眼、高眉深目地草原人,还是像殷远沈瑜这样的访客,都不分彼此地围在一起,盘腿就地而坐。
所有人都能毫无拘束的大笑或大叫,不会有人指责你失了礼数。烤羊或烤小牛都是一整只一整只的,由胡奴们抬到面前,自己动手割下想吃的部分,用手拿着直接送进口中,再喝一口新鲜的马奶酒。
不远处,穿着鲜艳舞衣的年轻胡姬纵情歌舞,像草原上盛开的花朵一般充满旺盛的生命力。
一切都是这样简单直接。
沈瑜吃饱了肉,两手弄得油腻腻的,也不在乎,随便摘了草叶子蹭蹭就算擦了。难得的是,殷远的动作也豪迈了许多,仿佛身在此处便不由地被感染着。
等肉吃得差不多,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赛马开始了。
到处是口哨声和尖叫声,参加赛马的勇士们聚集在处,接受姑娘们爱慕的眼光。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只有沈瑜恋恋不舍地留在原处,抄着把弯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割羊肉吃,时不时抬头看看比赛情形。
殷远在一旁陪他,慢慢喝着马奶酒,脸上带着十足的惬意。
没等太久,李大力被众人簇拥着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彩色棉布扎成的彩球——那是赛马第八名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