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可没有好脸色,眼下的应付只是一时的,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魏明霁可还愿意像这般和气糊弄?
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也许是魏明霁被侯夫人气呼呼地眼神燎烤地坐不住了,主动提出和林星微单独到院中走走。
林星微放着房中的火盆不能烤,裹着绒氅冻得瑟瑟缩缩跟着魏明霁在后院绕着池塘散步。
她终于体会到相亲的尴尬了。
以前看电视剧,两人相亲还能相互问问家世问问工作,总能聊上些什么,可魏明霁和林星微的底细相互都知道,更没什么好问的。
问工作,魏明霁业务保密,轻易不能与无关的人交谈,林星微赋闲在家待嫁,也聊不上些什么,即使说一些家长里短,魏明霁应当也没兴趣听吧,当真是无趣至极。
绕着后院水塘走了一圈又一圈,实在处得尴尬,林星微先绷不住了,道:“想必年节下,魏将军有很多人情要走动,魏将军要不请回吧。”
魏明霁转过了身,与林星微正对而立,声音柔和:“你今日倒比往日稳重许多。”
切,林星微心头冷笑,你又没日日在我家中,怎知我平日是跋扈还是稳重?
“这个给你吧。”魏明霁从腰间摘下半块玉珏来,拉起林星微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你我还未交换过定情信物,另半块留我,这半块给你。你也送我一件贴身饰物吧。”
林星微怔怔地看着魏明霁,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冰凉之意,一时无法接受魏明霁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其实他们之间不用这么浓重的,反正相互没情,还交换什么定情信物。
“不是已经下聘了吗,怎,怎的还要交换信物?”林星微磕磕巴巴地问道。
魏明霁一本正经地道:“聘礼是给你家的,信物才是给彼此个人的。”
还有这种说法?林星微眉头一皱,她更加地肯定以及确定,魏明霁才是那个有癫症的人。
言行前后矛盾,一时冷酷一时热情,心思让人琢磨不透。
为了不破坏双方好不容易达成的合作共识,林星微不情不愿地从手腕上摘下一个绿琉璃珠串给了魏明霁。
魏明霁拿了珠串,微微躬身向林星微行了个礼,便转向大踏步走了,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哪里是交换定情信物,跟讨债似的,拿了就走,人家签完合同还要握手说一声“合作愉快”呢!
林星微看着魏明霁决绝而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上半块玉珏,恨不得用它将塘中冰面砸个窟窿出来,真是白瞎了她的绿琉璃珠串。
心头骂了一句“有病”,便折身回自己小院去了。
林太公这次对魏明霁主动上门催动亲事进程的事宜,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对南阳侯夫人大加赞赏,说要不是大媳妇打折了左丘知那厮的腿,给魏明霁上了一下发条,魏明霁那厮还当咱林家软弱可欺呢。
温公子送来了压祟钱
年节下最是忙碌,铺子和田庄的账要盘,该买的物资还要买,人情也要走动,林星微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林星微带着罗浮买了三头准备年节时祭祀用的羊,平时羊价并不贵,到了年节前,什么都涨价了,林星微磨了好一通嘴皮子,每只羊才压低了不到两个铜板。
何妇带着一众婢子在后院扎爆竹、糊灯笼。得知郡主买羊回来,便溜过来在郡主跟前好一通抱怨。
“原先太公在乡下庄子里养了好些羊,侯夫人嫌养羊占地方,不如养牛来得实惠可以耕地,把羊都宰杀完了,现在年节要用得从外面买,贵且不说,这羊还瘦弱不堪,一看就没舍得喂草料。”
“这羊占地方还是牛占地方,好歹零散养上几只,总不至于要用时手足无措。过完年,郡主还是劝侯夫人养上一些,郡主和魏将军的婚仪上也是要用的。”
林星微一连好几日都没有睡个好觉,头昏脑胀的,不想听她这些没用的抱怨,便道:“这几只羊瘦弱不堪,何大娘帮我好生喂养,待到年节也就肥了。我累得要命,先去休息一阵。”
何妇正抱怨在兴头上,原以为郡主会和她“英雄所见略同”,不成想郡主捂着耳朵跑了。
罗浮凑过来道:“咱们夫人说了,羊味太腥膻,郡主的婚仪会用牛肉,届时会再准备几头鹿,何大娘还是莫要操心了。”
何妇是最爱吃羊肉的,云珠说往年到了冬日里,侯夫人给仆人人准备的羊肉何妇吃得最多。
后来侯夫人嫌弃大家吃了羊肉后身上有膻味,便不再准备羊肉了。
林星微倒是不挑嘴,什么肉都吃,冬日里吃羊肉最是滋补,嫌味儿重可以漱口换衣裳嘛,要是因嫌味道重就不吃羊肉了,那着实少了一道美味。
每年年节,都要悬羊首祭祀,以前有父亲和叔父们操持,父亲不在后,还有叔父们。
今年侯夫人让林星微学着持家,这些事叔父们也撂手不干了,让林星微一手准备。
林星微差点累死,连日操劳奔波,感觉腿都磨短了三寸。当真是熬不住了,午觉睡到傍晚天色暮下来才醒。
侯夫人见女儿太辛苦,便也没催她,晚饭后便叫云珠端了吃喝到林星微房中去。
云珠拿了些吃食进来,林星微迷糊的眼神隐约看见食盘中放着一只红色的锦袋,拿在手上颠了颠,还挺沉。
“这是什么?”林星微喃喃问道。
云珠凑到林星微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温公子给你的,说是送你的压祟钱。”
温公子给的压祟钱?他为什么要给她压祟钱?他又不是她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