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看见沈璃娇站在门口却不往里走,虚弱的抬起一只胳膊,朝沈璃娇招手。
“娇儿,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何氏便觉得天旋地转的,气都喘不匀。
谁知沈璃娇只是嫌恶的看向母亲,身子并不肯挪动一步。
其实不用甄氏提醒,沈璃娇也不会靠近何氏的。
沈璃娇觉得自己如今过得这般不如意,都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所以沈璃娇早就对何氏心生怨怼,若不是为了能借回沈家的机会出来,能见上周爷一面,她连答应都不会答应来看何氏的。
沈璃月声音冷淡的开口道:“母亲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我如今有孕,出门前婆母交代了,是不能靠近母亲身子的,怕过了病气。”
沈璃娇说的毫不留情面,却又将一切都推到了甄氏的头上。
反正是婆母交代的,便是何氏心里不舒服,也不能把这不孝的罪过算到沈璃娇的头上。
何氏没想到女儿竟这般无情,她也想过沈璃娇可能不愿意来看望自己。
但沈璃娇来了,何氏看见女儿,又升腾起一丝希望。
可现在沈璃娇的话是完完全全把何氏的希望给扑灭了,原来沈璃娇已厌恶她至此,连她病了都不肯走近看她一眼。
何氏虚弱的道:“罢了,罢了。我如今病重,不过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在何家可有受欺负?那甄氏有没有刁难你?”
一席话说完,何氏喘了半天。
沈璃娇冷笑道:“便是在何家受欺负如何?甄氏刁难我又如何?母亲还能打上门去替我撑腰么?”
“你……”何氏喘的已经不成样子,一阵腥甜直直涌上喉咙,卡得她说不出话来。
这时房门被推开,沈璃娇回身望去,只见珍儿跟着香姨娘一起走了进来。
珍儿见到沈璃娇,偷偷地朝她点了点头,沈璃娇放下心来,面上依旧摆出一副冷淡的态度来。
“哟,小姐回来了,哦不,如今是何家的少夫人了。”香姨娘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在沈璃娇身边站下了,也并不愿靠近何氏的床边。
沈璃娇素来是不将这个姨娘放在眼里的。她还没出阁时,二房都是何氏做主,有何氏压着,沈望宏连进香姨娘院里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香姨娘自也是没有在沈璃娇面前说话的机会。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沈璃娇打量着香姨娘,香姨娘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风韵妩媚的时候,今日身上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夹袄,看着竟是比沈璃娇穿的还要粉嫩,往日里何氏扣下了二房妾室的银子,她们自是没钱去打扮的,可今天瞧着她头上戴的,手上拿的,竟比沈璃娇瞧着富贵了。
“真是人靠衣装啊。”沈璃娇嘲讽道:“香姨娘如今瞧着跟往日是大不相同了。”
香姨娘也不恼,伸手压了压鬓角道:“是啊,往日里二爷做不得主,如今分家了,二爷自是体恤我们,连带着我们的日子过得也好起来了。”
沈璃娇听出香姨娘口中的炫耀之意,再看何氏房中,一应装饰全无,一间屋子如雪洞一般。
眼见着已经入冬了,可何氏房中连盆炭火都没有,而香姨娘这般穿金戴银的,已经表明了两人现在的身份地位。
沈璃娇扯扯嘴角,看香姨娘这架势,怕是就等何氏走了,她好上位呢。
沈璃娇虽然懒得搭理何氏,但她也受不得香姨娘的气,看着香姨娘这般小人得志的样子,沈璃娇不禁开口道:“臭水沟里的虫也妄想做上九天的龙,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香姨娘微微变了脸色,冷笑道:“我是臭水沟里的虫,姑娘如今是什么?沈家的姑娘低嫁进何家,姑娘在何家可有被供起来?”
沈璃娇怎么会听不出香姨娘语气中的嘲讽,但也懒得与她多说,挤开香姨娘就想走。
香姨娘冷不丁被沈璃娇挤到了一边,幸好有身边丫鬟扶着才站稳。
“姑娘不必在我这里威风,我也告诉姑娘一句,今日蒋氏带着沈大姑娘来看望老夫人,这会儿正在老夫人房中坐着呢。姑娘若有什么威风不若去沈大姑娘面前耍一耍,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又有什么意思?”香姨娘在沈璃娇身后幽幽的说道。
沈璃娇闻言停住了脚步,回身望着香姨娘,“她来了?她来做什么?”
香姨娘也走出了何氏的屋子,甩着帕子说:“沈大姑娘孝顺,虽然分了家,隔三差五的总是要来看望老夫人的。姑娘今日难得回门,怎得不去看看老夫人?”
香姨娘的言下之意就是,沈璃娇不如沈璃月孝顺。
沈璃娇闻言果然生气了,“去就去,我还怕她不成?”
说完沈璃娇就带着珍儿往沈老夫人房中去了。
自从沈璃娇做出那般不知羞耻的事来,她就不大瞧得上沈璃娇了。过去沈璃娇还有与永安侯府的亲事,沈老夫人还能高看她一眼,如今瞧着沈璃娇便如瞧块粪石一般,除了嫌弃,再无别的情绪。
而且沈老夫人以为沈璃娇是在何家过得不好,回沈家打秋风来的,所以更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沈老夫人看见沈璃娇来了,眉头就皱了起来,也不管沈璃娇是不是多少日子没回娘家,开口就斥道:“你不在何家呆着,跑回娘家来做什么?”
沈璃娇一愣,泪水瞬间就冲上了眼眶。她觉得委屈,她明明只是来看望祖母,却莫名的被祖母训斥,何况还是当着蒋氏和沈璃月的面。
沈老夫人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了沈璃娇就是回来打秋风的想法,于是更加恼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过得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的造化,若是过得好了,也能帮协娘家一二,若是不好,也不该回家来哭。”
沈老夫人越说越气,“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你在我跟前哭,平白的添了晦气,以后还是少回来吧!”
沈璃月坐在一旁听着,默默垂,眼观鼻鼻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