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会被风带着走很远很远,记忆却不会。
自从杜清山走了之后,映娥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轻易出门,只是在自家院子里待着,依旧干着那些她早就不想干的家务,洗衣做饭,放羊抬水,除了和家人基本的沟通之外,她变得冷言寡语,即使和她从小带大的弟弟们,也不远多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人觉得很快,对映娥来说,却慢的可怕,没有人知道这一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每天坐在门口的柴垛旁在想些什么。
映娥的变化自然也被家人看在眼里,开始的时候,几乎家里所有的人都找过她,问她生了什么事情,自然,大人们是清楚的,毕竟小地方的消息传的快。可每当有人试图安慰或言语开导,映娥总是平静回答,她知道了。
刚开始,村子里有人说是映娥害的小伙子分了心才出的意外。也有人说映娥这娃命苦,甚至有人说,她以后还嫁的出去么。映娥不懂得什么是人言可畏,可是她早已习惯,无论生活将多少的不幸通通都砸给她,她也只能受着,因为蛾子总是在去往有亮光的地方将自己撞的遍体鳞伤。
有人说一个给予你最多的,自然会伤害你最深,对于映娥来说,希望,无疑是她十七年的时光中,那一把双刃剑。所有人都以为,映娥的变化是因为感情,是因为那人的离开,殊不知,带给映娥最大伤害的,就是她从小心怀希望,试图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可是天不遂人愿,每当她的心中燃气希望的火焰,总有一盆冷水会在不经意间狠狠地泼向她。
映娥的变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给这个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似乎映娥在的时候,就连大家周身的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丝无法隔绝的压抑。然而实物总是遵循量变可以展到质变的规律。
勿云置疑,最先爆的自然是映娥的母亲,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的变多,农活家务缠身,她似乎失去了年轻时那种张口就骂的力气,也或许是在映娥父亲的同化之下,变得柔和了许多。但是,愤怒是可以累积的。
如同一年中的每天早晨一样,映娥做好的早饭摆在了桌上,本以为会延续往常的氛围,谁知,映娥母亲突如其来的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打破了属于她们家的寂静。映娥停了一下筷子,又立刻吃了起来,并未做出任何的回答。“我看你现在是大人了,不想说你,整天这样一副死样子给谁看哩?”面对高了几度的声音,映娥似乎并没有停下筷子回答的想法,他仍是自顾的吃着。
只听“啪”的一声,映娥挨了来自母亲的一巴掌,这一巴掌不仅打在了脸上,还打掉了即将被送入嘴里的萝卜干以及筷子。
“要是觉得翅膀硬了,这个家里待不下你了,你爱走多远走多远,我就当没这个女儿。”映娥母亲几乎是就出来的。她的巴掌告诉我们,这一年,映娥的情绪已经将她逼入愤怒的边缘。
女儿,谁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你终于要赶我走了吗?
我会走的,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