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他心里那点旖旎刹那间都没了,替上来的百感之中,最多的却还是忐忑。
她知道了。
羽雁双子的秘密,自己经营多年的、羽雁一脉致命的秘密,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洞悉了。
而此刻,他却来不及多想,只顾看着她,想从那不太真实
的笑容里看出她心底真实的情绪。
可是,能看出来的,最终也只有她充盈满眼的笑意。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有点垂头丧气的,恹恹的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回,裴筠筠有些意外。
“你……就只问这个?”
难道,不应该生气?不应该警惕?不应该大发雷霆?不应该问一问自己为何会有怀疑,又有没有为外人道?
这种种该有的情绪,怎么就只汇成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然呢?”
他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会儿自己该担心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相信她。
可第一反应却骗不了人,更骗不了自己。
他摇了下头,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筠筠仔细打量了他半天,这会儿一转身,装起傻来。
“知道什么?”她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殿下对众许诺,绝不做三心二意之人。以后啊,还是一心一意记着准王妃吧,就别跟奴婢谈这些喜欢不喜欢的话了。”
她这样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他不太明白她的打算,是想就这样一番话,表明自己绝不会泄密的心意?
还是其他什么?
半晌之后,他蹙眉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
她挑眉:“我刚说完。”
默然片刻,他又叹了口气。
也罢。
总归,自己与她,都是各有秘密的人,彼此隐瞒之处,既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尽数消释,那也就不必急在一时。
“好。”
他哼笑一声,“不谈就不谈。”
这日,启元为治疫有功之事,传了羽雁王、梦粱侯觐见。两人到了宣明殿,才发现皇后也在。
对此番京畿疫病之事,启元对面两人虽不能尽数放心,但却也很满意。毕竟皂血疫那东西,一旦发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为此,这会子论功行赏,两人皆是所得颇多。
甚至,启元还主动提及欲复晋梦粱侯为梦粱公之意,可惜,最后还是为裴绎执意推拒了。
按理说,他这这一支素来的封位便是梦粱公,只是早年,因他风流秉性的缘故,实在于朗月掀起过几番波澜,裴绍动了气,下令将他的封位贬了一级。
他呢,倒也不是跟爵位过不去,只是若这复晋之令并非出自裴绍之手,在他这儿也就不那么稀罕了。更不提启元的用意究竟有几分了。
这头,皇帝封赏完毕,便轮到皇后说话了。
只等皇后开口说出要为梦粱侯赐婚的话时,裴绎方才明白,为何她会出现在这儿了。
想来,太子妃同皇后娘娘,还真是婆媳恩深呢。
而另一边,元隽也猜到皇后要为裴绎赐婚的对象是谁了。
只是,他没猜到的是,裴绎在听完皇后娘娘的话之后,沉默片刻,竟是拒绝了。
“多谢圣上皇后美意,只是,臣虽风流惯了,名声不好,但不悌不孝之事实不敢违。纵然有心,也总要先过了兄长、母亲的关,方才敢有下文。”他说着,躬身一
拜:“还请圣上、皇后体谅。”
对此,启元倒是没说还说什么,二皇后的脸色,却是着实不大好。
两人出了宣明殿,一路无话。元隽紧锁双眉,不知在想什么,直至宫门口欲分道扬镳之际,叶檄过来,在他耳边禀了几句话。
裴绎便见元隽脸色变了。
他问:“怎么?”
元隽四下看了一眼,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了句:“安插到舒潜身边人来禀,宫里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