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不好意思的跑开了,惹得柳三也笑了,“我七岁时她就来我身边了,那会她也就十岁,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感慨完,柳三看向庄书晴,“来会元多久了?”
“九月下旬到的。”
算了下日子,柳三点头,也不打听当时是为着什么事弄得那般狼狈,反而问起她到会元后的事来。
庄书晴也不瞒着,“我之前学过画画,一开始是卖花样子,后来有人提醒我这会冲坏了市场,我便干脆自给自足的开了个卖绣衣的铺子,生意倒也不错,最近在主城区又开了一家,离柳家不远,叫暖意,三小姐要是有闲了可以去看看。”
说着话,庄书晴将包裹打开,“这是铺子里的绣娘绣的,三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柳三微微有些讶异,她知道这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姑娘不会活得糟糕,可她没想到她让自己过得这般好。
异地而处,她一定不会比她做得更好。
这是一件黄色的齐胸襦裙,颜色很是素淡,没有做复杂的花样,就是在下摆用嫩绿色绣线绣了三圈嫩草,其他地方也用同色绣线做了些许花样,不打眼,但是实打实的给这条裙子注入了活力。
“很喜欢。”柳三细细看了,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很喜欢。”
“三小姐喜欢便好。”庄书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这对于一个送礼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肯定,笑容都大了许多,又将两张银票送过去,“有人雪中送炭,有人锦上添花,三小姐也许当时只是随手帮了一把,可于我们姐弟来说却是大恩,谢谢两个字实大太轻,我就不说了。”
柳三爽快的从荷包里将玉佩拿出来,“本来是想佩戴起来的,想想还是作罢了,人养玉玉养人,我这病体,别到时过了病气到这玉佩里,反倒是害人。”
拿回玉佩,庄书晴心定了许多,这是董氏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她始终惦记着,就怕出个什么事拿不回来,那就太对不起这具身体的原身了。
收好玉佩,庄书晴追问道:“敢问三小姐,这病可有什么说法?”
“就像初见时你说的那样,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当时我娘受了惊,我是不足月出生的。”事关自己,柳三依旧说得云淡风轻,“不过是内宅里那点子腌渍事,谁也不真那么干净,我无辜又如何?一切苦痛都是我受着,这就是事实。”
庄书晴当没听到这些话,“我给三小姐把把脉。”
这一手她却不是在学校里学的,而是当了医生后在医院里和一个老中医学的一手。
西医部永远是人来人往,中医部却要冷清许多,稍有闲瑕她就去中医部休息,一来二往的就和那姓曲的老中医认识了,听曲老讲了不少古。
她对中医有了兴趣,那两年所有的休息时间她都贡献给了中医部,出事后更是用了不少功夫在中医上,几乎成了曲老的半个徒弟。
几年时间断断续续的学,想要学精自是不可能,望闻问切却也懂了皮毛,在这里没有那些仪器辅助,号脉反倒成了她知道对方身体情况的唯一办法。
半晌过后,柳三看她面色沉吟挺像那么回事的,于是笑问,“看出什么来了?”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三小姐,请三小姐据实以答。”
☆、043章柳三的病
“你问。”柳三看她态度这般认真,不自觉的也上了心,虽然不敢抱有期望,可若真能健健康康的,她又如何愿意拖着这么个一日比一日破败的身体煎熬度日。
累着旁人,也累着自己。
庄书晴定了定神,很快进入状态,“三小姐的小日子可准?”
“从未准过。”
“常犯恶心,四肢无力,吃不下东西可有?”
“是。”
“头痛得厉不厉害?”
柳三听到这里,一直没什么神采的眼里终于起了波澜,“不瞒你,头痛这毛病已有多年,痛得厉害的时候她们得将我绑起来,不然我会忍不住自残,其他毛病我都能忍,可这个,忍不了。”
庄书晴点头表示明了,“请三小姐张嘴给我看看舌头。”
柳三依言。
庄书晴告了声罪,倾身上前用大拇指和食指掀开她的下嘴唇瞧了半会,又掀开上嘴唇看了看,舌头也一并看了。
“三小姐牙龈可有流过血?”
这时青青走了过来,待要靠近被小姐挥手制止。
“有过,以前还好,偶有一回罢了,最近却是常有的事。”柳三紧紧盯着她,“我小的时候大夫曾说我难成活,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难得,看过大夫无数,换了数种药方,症状没有任何好转,久病成良医,我不敢说自己就会看病了,可我自己的情况自己却也清楚。我拖不了多久了,你要是没有把握就不要给我希望,希望过后的失望才让人绝望。我不想死前还承受这么一回。”
庄书晴仿佛没有听到,“没有上口脂前,三小姐的唇色如何?”
柳三沉默了好一会方接话,“无血色。”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柳家和三小姐的外祖家可有年少便过世的人?”
“年少是指……”
“小及婴儿,大则不过二十。”
柳三突然觉得有些冷,扯紧披风将自己紧紧捂住。尽量让自己保住仪态,“有。”
“三小姐可知道过身之人死时是什么样子?”
柳三不说话了。
庄书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在她熟悉的医院。自己也不是大夫,面对不配合的病人,下意识的就放柔了声音引导,“这个很重要。只有弄清楚这个我才能对你的病情做出症断,相信我,我不会说与你的病情无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