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管了?”
鸿影一度以为自家主子的脑子是烧糊涂了,“里面可是有雪原的细作。”
“关了一个多月都没什么线索,再关下去也是徒劳。我们在北疆本就还没站稳脚跟,惹了民众不满,对我们没有好处。”
对于鸿影的质疑,晏清倒是很有耐性地解释了几句,“再者,关了这么久,心里揣着事儿的人也该急了。这一放,说不定倒是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让祁威将军放人前跟人说一声,今年雪大,关外出了事不好救援,让所有人都留在关内过年。有地方去的官府补贴岁钱,没地方去的官府提供住处。等五月雪化了,清理了原上的野兽,再放人归家。”
晏清说着,忽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关口只许入,不许出。让人盯着些离开的人,不必打草惊蛇,只管看他们接触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事。”
“不将人截下?”
“不用。”
“由着他们把消息递出去?”
“由他们去。”
听罢,鸿影盯着晏清瞅了很久,一句话在嘴边想问又不敢问。
“我脑子没出毛病。”
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晏清掀眼皮瞥了他一眼,状似埋怨地说了一句,“作为暗卫,你话着实有点多。”
被瞧破心思的鸿影讪讪一笑,“我本来就是负责情报这一块儿的,跟人套话都成习惯了。这又由暗转明了,现在顶多算个护卫。”
“所以燕七事情还没办妥?”
晏清冷不丁的一问,让鸿影的笑僵在了脸上。
查漏补缺
“出了点问题。”
鸿影虽然尽量想做到神色缓和,但说到燕七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眉头就不自禁地往一处凑,“端王确认溺亡,消息再过几天就该传到京城了。到时必将朝野动荡,白将军嘱咐,您在北疆不要轻举妄动,最好长居北地,以便情况不对之时,可以向西撤离。”
纵然此时该让晏清静养,但此事非同一般,便是不想让她劳神也是不可能。
若是出了差错,误了时机,就不只是晏清一人性命堪忧了。
虽是意料之中,但当消息真的确认后,晏清还是愣了半刻,而后才问,“贤王一家还没有下落吗?”
其实不问,她心里也已经有最终答案。只是没有确切消息,人到底是有几分不死心。
“没有确切的消息,但生还的几率不大。”
鸿影回道,“我们在北疆的根基不稳,前去查探时,当地已经被北疆和康都的人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痕迹都已被破坏,加之当地山脉、洞穴颇多,地势复杂,遍山搜人不太可能。”
“近来在镇中探听消息的人,倒是听说有猎户跌进雪洞发现了尸体,北疆和康都的人已经赶去确认。再过几日,确切的消息就会送到。”
贤王失踪一年未有消息,却在端王遇害的同时有了消息。这预示着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羊城那边有内朝的消息吗?”
晏清又问。
自从察觉京中异常后,他们就将人都撤了出来,布防在了西北两地,此时倒是对内廷的消息掌握不够及时。
“皇帝派了兵部尚书王卫涛的儿子王京柯,作为钦差前往北疆,说是准了北疆赋税延后缴纳,并带来了给镇北侯和您的封赏。”
鸿影答道,“人已经到了羊城,被镇北侯留住了,预计年后积雪初融时,会来寻您。更多的消息,恐怕只有跟王京柯接触后才能知晓了。”
“嗯。”
晏清应了一声,指尖点着桌面,沉默半刻,才缓声开口,“舒王……”
听见这两字,鸿影就是脊背一僵,低垂的眼敛得更低,正不知这消息该不该说,如何说的时候,却又听晏清话锋一转,“羌地现在是西疆在接管?”
鸿影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羌地现在归西疆管。且因为南疆局势不稳,所以漳淮一带西南城镇,也一并划归西疆暂理。”
“羌地多虫热,但水土丰沛。若是处理的好,可为西疆粮仓。西南漳淮一带为海运路口,可为兵马钱粮运转提供便利。”
听着这话,鸿影心下一惊,犹豫了一下问道:“您是打算回西疆?”
“大概。”
晏清沉默了一下,“西疆兵强马壮,唯一的弱点就是粮产不丰,难以长期供养西疆的军队。作为皇帝,为制衡西疆势力,自然该维持现状。但当今圣上却将西南、羌地等水运便利、物产丰饶之地划归西疆,弥补西疆短板,让西疆拥有了可以长期畜养兵马的资本。”
“圣上他估计是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处境,让我来北疆管理与西疆较近的荆漠北三地,很难说不是想将这三处也纳归西疆治理。如此,就算镇北侯心不向他,也必然被剪除羽翼。”
鸿影不解,“难道他就不怕西疆一家独大,会脱离掌控吗?”
“也许他当真不怕,也许他根本没想再掌控西疆。”
晏清的话让鸿影又是一怔,“若想驱狼吞虎,就得解下锁在狼脖子上的锁链,任其失控,才有可能与猛虎相抗衡。至于之后能不能再将锁链套回狼脖子,猛虎噬命在前,哪管的了以后如何。”
“给镇北侯提个醒,再入内廷,当是龙潭虎穴,可进不可出。”
晏清说罢,就挥手让他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晏清一直在山海居休养,将北地交接的事,分别交给了颜仲祈和郭佳——颜仲祈负责军队,郭佳负责官府和文书。
期间秦莽忙完军务来看过一回,见晏清有所好转,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让她什么都不用管,北地的一切他都会打点好,让她安安心心养伤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