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所向,自然没有多少人想要闹事,甚至有那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散播说皇帝已死的话,百姓们都会自驳斥,甚至挥拳相向。
再加上南镇抚司目光如炬,因此那些兴风作浪之人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御驾无碍,绛州歼灭蛮人的消息传回,顿时之间弥漫民众头顶的阴云陡然清空,可谓举国欢腾,街头巷尾,披红挂彩,有人拿了爆竹出来燃放,鼓乐之声亦不绝于耳,竟比春节还要热闹。
又有人知道今日乃皇后生辰,一时更添了几分欢悦,无数人家自设宴摆酒,遥望宫廷跪拜行礼,为贤后娘娘贺寿。
本来西闲想悄无声息地过了这个生日,没想到阴差阳错,弄得举国欢悦,也是意外收获了。
但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天喜地,有的人却恰恰相反。
文安王府。
原先文安王离京之时,留了世子在京中,便住在这旧王府内。
因为尹西园作乱,镇抚司将王府给封锁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
因世子在宫内自刎以示清白,加上后来西闲开恩,这才放松了对王府的禁束。
这次文安王回京,便仍住在旧宅之中。
文安王正焦急地询问亲信幕僚“这消息是真的可有人亲眼见过了皇帝没有”
自从赵宗冕“失踪”,消息真真假假,各种扑朔迷离,直到如今,文安王心乱如麻。
“从绛州回来的是一名传令官,属下跟兵部的人打听过,他的确是见过了皇上,”那幕僚低着头,声音有些意外的战栗,继续说道,“还说绛州本来都要给蛮人攻破了,是皇上带兵驰援,雁北军合围才反败为胜的,皇上还不许北蛮人投降,一个战俘都没留尽数杀了听说杀死的蛮人有十几万之多,尸叠着尸,绛州城外的地都给血染的鲜红,血流成河,弄的道路都没法儿走了。”
文安王闭了闭双眼,他几乎能想象那副酷烈的场景,的确,除了赵宗冕,没有人能够在这种绝境之中还能反输为赢,除了他,也没有人有胆量作出这种尽数斩杀毫不留情的行径。
他没有死,他真的还活着
如果是以前,赵宗栩会在心悸之际觉着欣慰,但是现在,却只有无尽的胆寒。
文安王仿佛看见了,在那尸山血海之中,还有一具尸,是他赵宗栩。
他开始后悔自己太过草率地回京来了。
关潜比他预料的还难对付,先前几次试探,都给关潜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
从关潜的行事,可以想到当初顾恒在的时候,何况还有个林西闲。
文安王有点明白为什么赵宗冕会那么放心地离京了。
可现在不是他表达敬佩的时候,文安王知道,这会儿再离京已经晚了,甚至有欲盖弥彰之意,他得找一条出路。
也许,在赵宗冕回京之前,可以试着放手一搏
信使才回京两天,按照行程,赵宗冕就算快马加鞭,总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京。
事态或许还有转机。
但是文安王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显然低估了赵宗冕的行动力。
宫中。
自从确认了赵宗冕正在回京路上后,泰儿显然比先前活泛了许多。
这段日子里,小孩子一直都拧紧眉头,少笑少跳,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能独当一面的太子,不是个任闹、会叫人欺负的小孩子。
虽然在西闲面前依旧撒娇,但也时时刻刻留心西闲的神情变化,他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所做所说,无非都是想让母后宽慰。
有时候西闲夜晚睡不着,起身去看他,往往会现泰儿不在自己的殿内,一路找过去,才现他竟是跟承吉承祥挤着睡在一起。
负责照看的嬷嬷悄悄对西闲禀道“原先两位小皇子吵嚷打架,太子还安抚教导他们呢娘娘,太子甚是聪慧懂事,年纪这样小就懂得为娘娘分忧了。”
面对这样懂事的泰儿,西闲又是欣慰,又觉着愧疚。
西闲原以为自己说服了泰儿,让他相信赵宗冕会回来,但是从这些细枝末节上,西闲才明白,泰儿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怀疑的。
毕竟当初泰儿身临其境,那两河之水的凶猛澎湃,西闲虽未目睹,却是耳闻的,早先没出阁的时候便听闻,曾有人祭祀河神,扔了一头大牯牛下去,结果等了半天,连牛的影子都没有露出来。
且泰儿也不是承吉承祥般还不懂事的小娃儿,又怎会轻易相信赵宗冕会无事
如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她并没对泰儿说谎,太好了。
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撩动床帐。
西闲慢慢地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突然格外想去看看泰儿跟承吉承祥。
隐隐听到外头的响动,必是阿照听见动静,过来查看了。
西闲手遮着双眼,轻声问道“太子这会儿睡了吗”
阿照不答,西闲略挪开手掌,疑心自己声音太小了她没听见。
正要再问,鼻端突然嗅到一股清桂冷霜交织似的气息,久违,却又如此熟悉。
五月的天气,西闲身上突然汗毛倒竖。
她转头凝视着那薄薄地绡帐,因为过于慌乱心悸,瞬间竟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响咚咚咚,如同真的有头鹿在一下下地撞着心门。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