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低眉敛目,安静乖觉。她的脚踝隐隐作疼,第一次觉得走路好辛苦。她不喜欢穿高跟鞋,以前的她只穿平底鞋,因为舒服。
没有人知道莫仲懿和宝儿的恋爱关系。他对外宣扬的是,甄宝是他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因为家里惨遭变故才由他这位表哥代为监护。
也没人会认为甄宝是莫仲懿的恋人,一个无家世无姿色无学历平凡普通得像随处可见的砾石,另一个却英俊富有家世不凡才华横溢光芒耀眼如宝石,这样的两个人在当下的社会中相爱的可能不得不说很低。王子爱上灰姑娘,那是童话。
至于社交酒会什么的,纵使挂着表小姐的头衔,但宝儿性情使然并不乐意去与那些陌生人虚应。再者,她对外界有很深的戒心,她只相信莫仲懿。十五岁那年家里发生的变故对她的打击委实太大,现在偶尔回想或者去探监,她的心都仍有被狠狠撕裂般的剧烈疼痛。
休学以后,除了化各种妆去赌石,好静不好动又害怕异能被人发觉引来祸事的宝儿根本不出门,成天宅在家里安静地读书,读乱七八糟的各种书。而她之所以对默城大酒店有较深的印象,就是因为这儿是她为数极少的来过的地方。
别别扭扭地踩着高跟鞋一路往前,宝儿觉得自己好似踩在刀尖上。脚疼,脑子里又晕晕乎乎,她只能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点儿。她不清楚绵绵或者棉棉的性情怎么样,对此无能为力。要是被别人看出破绽引起怀疑,她暂时没办法。不过任谁失落了家传宝玉,心情低落时都不怎么爱说话吧?沉默是她此时唯一的选择。
穿过长长的走廊,宝儿终于隐隐听见优美乐声。一抬头,身穿白色燕尾服的莫仲懿和红色晚礼服的秦世熙,二人亲密合影的大小照片挂满了两边墙壁。他们的幸福耀目得让人想哭,宝儿的眼睛和心脏都万针攒刺般地疼。
假的,都是假的!仲懿不爱她,他爱我!她无法忽视这些四处彰显的甜蜜,牙咬得死紧,脸上反而漾开淡淡微笑。脸上笑,心里哭,就怕还要打落牙齿和血吞。
海缎在推门之前瞟了眼宝儿,恰好捕捉到她嘴边还未曾完全消失的淡笑。狐疑地打量宝儿,不放心的海缎又嘱咐了几句,特意提醒她不要任性行事。既然卫修出了面,这件事就一定会给她一个交待。
宝儿的心呯呯跳得激烈,她胡乱应付几声,黑沉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眼前这扇门。海缎觉得宝儿不对劲,却只往丢了家传宝物这方面去想。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忧心却只能小心提防。
门终于霍然洞开,一脚踏进去,巨大的声浪刹时攫住了宝儿的心神,这是莫仲懿的声音:“……我要在这里坦承,与世熙相守一生是我不长人生里唯一的执念!因为我爱她!”
循着声音抬头远望,今天酒会的男女主角双双站在离宝儿很远的高台上,她看不清她的爱人她的准新郎。不过不要紧,宴会厅的墙壁上有宽屏电视,宝儿得已瞧见莫仲懿单膝跪地,双手托着一位美人的纤纤右手,正在深情款款凝视。
这是实况直播,宝儿脸色发青。她坚信莫仲懿订婚出于迫不得已,但亲眼目睹这一切,她还是想自己不如瞎了的好。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爱了四年的男人转身对别人说爱,她要用多么强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情绪?
屏幕画面里的英俊男人满眼满脸都写着“深情”二字,他对那位大美人的痴迷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来。宝儿一直以为莫仲懿是性格内敛的人,他也说爱,却从来没有过如此深刻、情不自禁的外在流露。这样的他还能是被迫订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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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悲喜皆是别人的戏码
宝儿神思恍惚,疑惑渐在心里如毒草般疯长。她乖乖地任由海缎牵着走向人群,宴会厅里回荡着莫仲懿的深情宣告。听进耳中的每个字都像锋利的刀,无情地不停切割她的心,从越来越多的心之裂痕缓缓淌出血来。
“世熙,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垂头轻吻美人指尖,画面里的男人站起身。他紧紧握住美人的手不放,不等对方回答自己说出了答案,“八年前,你在上京求学,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记得那是枫红时节,你和同学去登山,我遇见了你。但是我们的第二次相见却是在四年前,这中间隔了足足四年。两次见面之间的四年,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思念中度过!”
宝儿脑中惊雷炸响,眼前阵阵白光纷闪。她要死死咬住牙关,否则定然放声尖叫。此时所听所见的一切和过往四年经历剧烈冲突,她几乎以为自己身处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世界。镇静!宝儿,你要镇静,好好听。她对自己反复地说。
莫仲懿深吸一口气,眼神热烈激切,向来温和的语气也变得格外铿锵有力:“只是一面之缘,你的身影却深深烙在我心里。四年前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欢喜吗?!不过世熙,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一定能猜出我对你的心意吧?!我爱你!”
——四年前,十五岁的我在街头被人抢走了包。包里装着我第一次赌石的收获,我打算卖了那块翠给爸爸交房贷。我摔得很惨,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是你走到我面前,对我伸出手,温和笑着问我:“你还好吗?”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欢喜吗?那天的你和我梦境中的王子一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