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晚膳端上桌,卫彰出身武将世家,家里没太多规矩,云子猗也没拘着一个半大孩子非要食不言寝不语的,只让他当作平时在家一样就好。
索性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再如何也不会太失了体统,卫彰也有心想在先生面前博个好印象,在家还有几分顽皮闹腾劲儿,在云子猗面前却乖巧温顺的不得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临近散席的时候,才又有两人上了门。
竟是向来互看不顺眼的祁尧和祁煦一起上门来了。
“先生。”两人一起进了门,同时开了口,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后用飞快移开视线。
【这家伙怎么这么烦人。】
云子猗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起身来迎:“两位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先生快坐下歇着,和学生客气什么。”祁尧忙上前把云子猗按回座椅上,语气间紧迫又担忧,“听说先生病了,好些了吗?”
“我真没事。”云子猗笑着摆摆手,“殿下不必担忧。”
“还说没事呢……”祁尧瘪瘪嘴,上去就拉先生的手,半点儿不顾及边上那两个人的存在,“先生脸色都这么差了,还逞强。”
云子猗被他直截了当地戳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找补道:“真的没有,已经比早上好许多了。”
祁尧一听这话,反倒越忧心了。
【比早上好许多了脸色还这么差,早上又该是什么模样?】
云子猗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原本是宽慰的话,反倒适得其反了。
怪不得原主会落得那般下场,“君心难测”这四个字真不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自己随口间一句话,落在对方心里又会理解成什么模样?
云子猗不禁想,若是自己没有系统,没有读心术的金手指,又能做成什么结局呢?
这样的胡思乱想和纠结不过一瞬,很快又释然了。
他这会儿想这些事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祁尧,每一言每一语间,都是无比真挚的喜爱和担忧。
拿一个甚至无法确定真假的故事中阴晴不定的君王,去代入面前活生生的,待他无比真诚的孩子,他也实在有些魔怔了。
云子猗想,大约渡劫完成却没能成功飞升这事,多少还是有些扰乱了他的道心,骤然来到陌生的时空做莫名其妙的任务,也让他无法完全静下心来,活了几千年的人了,竟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以后的事还没生,而云子猗相信,此刻在他面前的祁尧,绝不会伤害他。
“先生是该好好补一补的。”祁煦寻见话头插进来,“我来之前问过太医了,太医可是说先生的身子得仔细将养着,切不可操心劳碌的。”
“我心中有数的。”云子猗被两个孩子这样嘱咐教训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尖,却又蓦地听到三人一同响起的心声。
【先生的小动作好可爱啊。】
云子猗:“……”
被小辈说可爱什么的,也不知道这话算不算是夸奖……
“两位殿下是一起过来的?”云子猗再次转移话题。
一提起这茬,两人就不大高兴了,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祁尧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听说先生病了,一下课就去求见父皇想出宫来看先生,哪想到在父皇那儿撞见他了。”
祁煦低下头悄悄翻了个白眼,而后才接道:“也是巧了,我那会儿也在跟父皇说想出来看看先生呢,恰巧皇兄也来了,父皇就让我们两个一块儿过来了。”
“那还要多谢两位殿下的厚爱了。”云子猗眸光颤了颤,有些感动,本就精致漂亮的眉眼因着极尽温柔的神色,越让人移不开眼,“两位殿下这个点儿过来可用过晚膳了?”
“还没呢,这不是急着来看先生嘛。”祁尧立马开始跟云子猗撒娇,“先生这是刚吃完吗?”
“是啊,还真是不巧。”云子猗点点头,拉过干坐了半天不敢开口的卫彰,“正好今儿元诚也过来看我,刚吃完你们就过来了。”
“这样啊……”祁尧应着,冷冷瞥了卫彰一眼,“那他还挺幸运的。”
连祁煦也第一次看自家伴读这般不顺眼起来。
【这倒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