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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挽秋还是发现了她哭泣过的痕迹。
在叶浮光被婢女伺候梳洗、只能呆着由她们摆弄,不敢提出任何异议,随后被她们领到苏挽秋那张桌上时,这位在原著里柔弱美丽的女主角单手支着脑袋,笑吟吟地问她:“怎么,宓云弄疼你了?”
她僵了一下,手里还捏着那小块纱布,紧张地摇头。
嗫嚅片刻,“是、是我太怕疼……”
苏挽秋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奇怪的沉默过后,她忽地问道,“从前你也是与沈惊澜这般撒娇的?”
叶浮光不安地抬眸看她,很难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每一句都提到沈惊澜,就好像……想和她比较什么,又或者是,暗恋她?
还没等她想明白,苏挽秋又慢条斯理地抬起一只手,将刚呈上来的那碗燕窝粥搅了搅,然后捞起一勺放到叶浮光的唇边,因为温度有些高,瞬间就将叶浮光烫得唇瓣都红了一下。
她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躲,然后飞快凑回来吹了下她勺子里的粥,毫不
()犹豫地张嘴咬下去,虽然在嘴里也有些温度稍高,却不敢往下咽——
因为吃到太烫的东西,如果不能迅速吐出来,那最差的办法也不是往下吞,食道里的烫伤比口腔更加麻烦。
看她含着粥想吞又不敢吞的样子,苏挽秋缓缓收回了手,笑得更开心了些,“你看,用这幅模样同我撒娇的话,我就只会想将你弄得更疼些。”
叶浮光:“……”
变态我已经骂累了。
她木着脸。
好在苏挽秋也没有继续喂她热粥的兴趣,将勺子一丢、让人换了个新的之后,很没诚意地同她道,“我没有伺候过人,方才不太熟练。”
顿了顿,她微笑道,“不如给你找个能熟练伺候你的人吧?”
叶浮光条件反射想拒绝,又觉得她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已经是决定了的,充分领教过这位前朝公主说一不二的决断之后,她僵坐着没动。
……
然后——
她再也不会忘记,从门口那边,迎着光走过来的,低眉顺眼,如往日那般一样让她觉得沉稳、可靠、能托付很多事的身影。
因为对方已经换下了岐王府里的下人衣裳,所以这身影熟悉中、透露出让她不适的陌生。
直到那人来到她的面前,很轻地唤了一声:“王妃。”
她终于回过神来。
叶浮光的眼瞳终于聚焦在她的身上,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吉祥。”
顿了顿,她又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唤对方,因为从前这小姑娘和如意一起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们俩的名字都是进了府之后方便主子记住而改的,她看着和她们俩很熟悉,却从来没问过她们的真名。
甚至连她们的家乡、喜好,也从不了解。
于是她很熟练地安慰了自己。
这样的话,就算被背叛,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于是她好像没有看到对方一点伤没有、甚至换上了与苏挽秋婢女一样衣裳的装扮,甚至还能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像是附和女主角先前贴心的建议,道出这个名字之后,又接道:
“确实是我熟悉的人。”
但却像今天才认识眼前人那般,出声轻轻地问:“那么,如今我当如何唤你呢?”
吉祥能明显感觉到公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视线里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在她和叶浮光之间来回转,似乎期待着什么戏场上才有的痛哭流涕、悔恨不已、又或者是不可置信的反应,可是什么都没有,但没有这些,让她真正的主子失望,下场是很惨的。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回答道,“您……像从前那般即可。”
少见地,她主动道,“您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比如。
她为什么要背叛岐王、背叛她?
又比如,为什么要带着她来到苏挽秋这里?
吉祥记得,在面对如意的时候,这位主子一直都是有话就说、心直口快的类型,不过想也知道,公主并不好伺候,所以王妃才在醒来的短短时间里,变得这般沉默寡言。
那这出让公主满意的戏,只能她来唱——
叶浮光好像被她提醒了什么似的,很迟钝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思考了很久,“你是被迫的吗?”
这句话终于是苏挽秋所期待的。
在夜晚喜欢听光怪陆离、新鲜不已睡前故事的公主,在白天也欣然乐见有趣的宠物和没用的棋子在她面前临时搭一台戏,她喜欢这样的娱乐。
吉祥安静了许久,她缓缓摇头,“不是。”
叶浮光便跟着恍然,“这样。”
她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那太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自己这么没用,还牵连身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