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一个头两个大,开口道:“孟小娘子,不是这么回事……”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对满堂亲眷的目光,她又没脸说。
林宛燕被众人盯着,一个绷不住哭了出来,道:“我便是手头紧,也不至于就少那五贯钱。”
孟允棠瞠目结舌,看看手里的簪子,再看看面色不佳的吕氏母女,不可置信地问林宛燕:“你是说,她们母女就花了五贯钱买你这根簪子?”
出乎意料的价钱,再加上林宛燕哭了,不用明说众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吕氏母女的目光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吕氏犹如芒刺在背,对孟允棠道:“都是亲戚,难不成还不准人便宜卖给我们了?这是我们吕家的家事,孟小娘子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他小姑,你别说话了!”吕夫人觉着十分丢人。
“我凭什么不说话?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仗着有个地位高的义姐就能随便干涉旁人的家事?大嫂你巴结人的时候也稍微考虑一下自家的颜面吧!”吕氏尖酸道。
“让吕家丢颜面的不正是你吗?玉剪是吕家的新媳妇,嫁进来还不满一个月,你这个吕家的姑母与她有多少情分?能让她把好友送的价值至少五百贯的金簪以五贯钱卖给你?还家事?玉剪是吕家的媳妇,你女儿也姓吕吗?当别人都是傻子,就你们母女聪明,掩耳盗铃也得看旁人聋不聋吧!”
“你这个小贱皮子!”
吕氏大怒,刚骂了一句,孟允棠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满堂之人都被这一巴掌给惊呆了,连林宛燕都忘了继续装哭。
这、这完全不在计划之内啊!
孟允棠趁吕氏也被她这一巴掌给扇懵了,转过身不慌不忙地朝上头目瞪口张的吕夫人行了一礼,致歉:“吕夫人,实在抱歉,搅扰你家的寿宴了。不是我非要扇她这一巴掌,我义姐还好说,贺大将军的行事作风,想必各位多少都有所耳闻,若让他知道我在吕家受了委屈,就绝不是一巴掌能了结的事了。”
吕氏气冲头顶,本不欲罢休,听到贺砺名头,想起风闻的他回长安后干的几件事,到底是没敢放肆。
孟允棠看了林宛燕一眼,继续对吕夫人道:“玉剪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对我说嫁过来后公爹婆母和夫婿都待她很好,我也替她感到高兴,因此我不想吕府因为任何人受到牵连。今日实在是失礼了,待府上忙完,改日我再来赔罪。”说罢再行一礼,转身朝堂外走去。
“诶?孟小娘子……”
“阿娘,我去与她说。”
吕夫人想挽留,林宛燕忙将脸上泪痕一擦,跟着孟允棠跑了出去。
两人一路来到外院避人处,孟允棠让禾善去正堂叫鹿闻笙,她与林宛燕两人站在一处说话。
孟允棠耸着眉尖小幅度地甩着手掌,悄声对林宛燕道:“扇人巴掌手好疼。”
林宛燕托起她的右手一看,从手心到指腹红通通的一片。她忍笑道:“是你扇得太用力了,看姑母脸上那个通红的巴掌印,待会儿肯定肿起来。”
两人偷笑一会儿,林宛燕道:“你怎么不按穗安说的计划来啊?刚才你那一番发作,我都懵了。”
孟允棠赧然道:“抱歉啊,一进内堂看到那么多人,我心里就开始犯突突,要不是后来吕三郎他姑母太气人,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话说回来,我刚才临场发挥得不错吧?”
“那可太不错了!”林宛燕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也能有这般厉害的一面呢,果然贺六郎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哦?”
孟允棠红了脸,伸手掐她道:“你怎么这样?我来给你出气,你反而取笑我。”
林宛燕连忙告饶:“不敢了再不敢了,贺夫人就饶我这次吧!”
这下孟允棠连耳朵都红了,不依不饶追打她,直到鹿闻笙跟着禾善出来才作罢。
鹿闻笙一脸严肃,上前向孟允棠叉手一礼,问道:“孟小娘子,吕家有人欺负你?”
“没有,都解决了,鹿郎君不必挂怀。”孟允棠道。
鹿闻笙见她不似受了委屈的模样,这才点一点头。
孟允棠将事事如意簪还给林宛燕,道:“好好收着,回去把五贯钱还给她们。日后她们若再欺负你,你公婆夫婿不帮你,你就来找我。你也见了,我现在可凶。”
林宛燕心中感动,眼里含泪,弯着唇角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今日闹得这样,我也先回家去了。你就跟你婆母说把我劝好了,我改日再来看你。”孟允棠轻声道。
林宛燕应了,看着孟允棠上了马,在两个丫鬟与鹿闻笙一行彪形大汉的护卫下出了吕家的乌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