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片空寂,宽敞的御路寂寥无人,惟有赵恒洒然走在其上。
在他身后,陈仲道神情恍惚。
难不成殿下还有谋划?
西南方向的高楼,高冀俯瞰二人,目光深邃无波。身旁两位大臣,在外令人低头参拜,此时却如侍者拱卫。
高冀袖手东栏,良久道:“凉王的亲卫,便安排关侗吧。”
“群臣上书,立皇子启为太子,荐高成、王峻、许满为西园校尉……对了,通知嫣儿回府省亲。”
省亲即回家探亲。
至于关侗、王峻等人,高党武将也。
这就是大将军高冀,看起来是个粗人,却胆大心细。
一个皇子,说杀就要杀了。
尚未走到御路尽头,赵恒不得不停下脚步,高泰领着羽林军拦住前路,身旁还有高皇后的女官香莲。
赵恒微皱眉头,淡淡道:“今日给你机会,高将军敢了?”
闻言,高泰脸色一黑。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高冀说,一个皇子说杀就要杀了,也不敢在太和门前动手,何况他一个羽林中郎将?
他心里恼怒不已,冷笑道:
“太子殿下,哦不,应该是凉王,东宫乃太子居处,你再住就不合适了。本将添为羽林中郎将,特意来督促凉王搬家。”
赵恒恍若未闻,道:“既不敢,还不让路?”
身后众多羽林军,好似投来异样的目光,高泰老脸刷地涨得通红。
这时,香莲忽然说:“皇后娘娘懿旨,召凉王觐见,殿下还不快随奴婢过去。”
她说的恭敬,脸上满是不屑。
高泰脸面无光,也跟着说:“无关人等不可轻入内城,本将亲自护送殿下觐见,陈大人还请留步。”
“你!”陈仲道大为光火。
哪是护送,明明是监视。
他们这是欺辱殿下!
赵恒摆了摆手,轻飘飘道:“走吧,前面带路。”
这二人棋子都算不上,他犯不上置气。
早晚一刀的事。
倒是那高媛,这么急着召见自己?
怕他说出不该说的事?
他已不是太子,想来不是对他下手吧?赵恒似笑非笑,心里忽然有了计较。
走在前面,二人大感无趣。
这赵恒毫不惶恐,没有半点废太子的样子,这与他们期待的画面完全不同。
半刻钟之后,一行人来到长春宫。
还没踏入大殿内,香莲忽地娇喝:“大胆,见到皇后,还不跪下请安!”
身后,高泰也推搡一把。
赵恒玩味一笑,让过高泰的推搡,放肆地盯着高媛走过去。
那目光,犹如大手游走。
高媛脸色不好看,想起凤辇一事,漠然说道:“礼数尽废,难怪陛下贬谪你,再这般仔细你的命。”
对此,赵恒毫不在意。
他始终面带微笑,一步一步走过去,意味深长道:“母后说的是,儿臣这就请安。”
无论高泰,还是香莲,听到这话都满脸得意。这个风轻云淡的废太子,也知道害怕?也知道服软?
可高媛,莫名心里一慌。
赵恒脸上的笑容,以及那双放肆的眼睛,令她想起凤辇中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