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第三次重组的暗影傀儡锁住四肢后,阿尔里奇与幻影面对双臂化作灰镰的傀儡,他们决定将答案锁入口中。
不,她不能说。
说得越多,他们在诺瓦眼中的利用价值便会越少。利用价值越少,诺瓦在前去追杀阿斯拉前先用他们祭旗染刀的概率也就越大。
不过,一想到这样做是在变相为阿斯拉他们争取时间,幻影还真咽不下这口气。好,如果她还有命逃出去,她要让诺瓦和阿斯拉在同一天下葬。
没得商量,就这么办。
没时间再去疯狂幻想了,面前的场景便足够疯狂,阿尔里奇也只是通过风沙元素捏造人形与军队。
可诺瓦创造黑暗傀儡的材料,明眼人都能看出黑暗波涛下的支架是骸骨,而非石膏与塑料仿造出的赝品。
是骨头,钙质与血肉包裹下的骨骼。没
准还有融合前牺牲者们的灵魂,他们的痛苦也是那怪物的燃料之一么?阿尔里奇与幻影都无法确定。
“也许,你们佣兵就是这样,对死亡麻木,用血泪换出果腹的金银。”
“我想,我该用其他方式催化你们的记忆。譬如说…杀一儆百…”
在诺瓦隐于黑暗的神秘笑容下,傀儡手中的钩镰化为湿漉黏滑的团状触须,就像恐怖船难小说中的海怪,它的双臂在黑暗与走廊中摸索嗅探,直到第三位目标落入掌中。
劳奇是黑暗傀儡的战利品,是它欲要向诺瓦邀功的筹码。
同时,劳奇也是诺瓦向幻影求得真相的筹码—诺瓦不再使用刑讯逼问时的僵硬语气,转而切换为诙谐到溢出诡异的柔声细语。
“我都知道—幻影—米拉奇小姐,你落难时被他搭救,在这里种菜做饭的日子,你过的很滋润。”
“可惜,要是你坚持保持沉默,”诺瓦抓起酒馆地面的碎瓦,握住瓦片钝端后,以与之相对应的尖端抵住劳奇的咽喉,“我就先让他下地狱等你。他的死活取决于你,幻影小姐…”
选择吧,是要让他活着,还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眼睁睁看着个无辜的人死在眼前?诺瓦也知道,同赏金猎人谈论友情、恩情就是在对牛弹琴—
—不过,幻影这头牛会为劳奇流泪么?她们来打个赌吧,就赌劳奇的性命如何?
幻影还是决定咬紧牙关,紧闭双眼保持沉默以应对暗影信徒的威胁。
“他们回到你们的营地了,阿斯拉的哥布林朋友说要收拾你们。”
“呵,你们应该留在营地守株待兔的。”
回答中夹杂着幻影对诺瓦的态度:不屑后的嘲讽,能够血溅当场的憎怒。
幻影最终的选择,还是坦白与屈服。该轮到诺瓦履行承诺了,赌局结束,让傀儡把它手里的男人放下。
“明智的选择,幻影小姐。你和你的小情人都会活着,可作为赌局外的内容—”
诺瓦将视野转向阿尔里奇的头颅。
“—我需要他作为利息。”
幻影也对诺瓦轻笑一声,见到傀儡果真松开睡眼惺忪、神志不清的劳奇后,幻影眼中的轻笑,瞬间转变为对暗影信徒的唾弃。
诺瓦以为黑暗是她的领土,是她的神与守护者…是这样…
可她只是在崇拜黑暗、向黑暗献身,恳求黑暗接受她这只可悲的蠕虫…
…幻影与阿尔里奇,他们本就生于黄沙下的暗影,他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铁索缠绕下的“阿尔里奇”化为两堆散沙,在诺瓦反应出幻影的真正计谋前,脚下木板与沙土间涌出的灰沙泥浆,便封住她的四肢—诺瓦的战场主动权,落入两名来自沙洲的赏金猎人手中。
阿尔里奇的弯刀,没费多少力气便斩落暮光通灵师的人头。
诺瓦的头颅与躯干分离的部位,在血液流尽后燃起刺眼而冰冷的蓝色火焰。
火焰在黑暗中构成密集的骷髅与人脸图案…像是地狱中趁乱出逃的冤魂,在向人间展示轮回外的恐怖。
幻影更愿相信,那火焰是诺瓦体内暗影物质的泄露与反噬现象。
火焰随暮光精灵的生命一同熄灭。
放眼望去,仅剩下一具瘦弱到皮包骨头的灰白死尸身裹黑纱,躺在原地。
擦掉肩甲上沾抹的血液后,阿尔里奇又为幻影解下镣铐:看来,他的风沙把戏还没生疏到如幻影所说,只有“没去过马戏团的孩子才会欢呼喝彩”的地步。
失去主人与供能者的傀儡,在黑暗的流逝中被外力强制拆散,恢复为生命耗尽的冢中枯骨与腐败肉块。
暮光精灵,都是暮光精灵的尸体。
诺瓦为安布拉献上多少生命,才让它允许诺瓦创造出这颗恐怖结晶?
“这团东西可真够恶心的。”阿尔里奇踹开两具并为一列的肋骨,不料后者仅是旋滚不到半圈便化作骸灰骨粉。
更恶心了,来自精灵的法术。暮光精灵都是战争贩子加复仇主义者,曾经阿尔里奇就是这样认为,现在也没有变更的必要。
不知道,幻影与阿尔里奇都对其心知肚明—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想知道确切数字。
接下来要怎么做?阿尔里奇更关心他与幻影今后的打算。
他们还要去找那把剑,还要回到那伙紫皮尖耳疯子的疯人院去,还要同时对抗暮光精灵和阿斯拉他们两伙人。
干脆让矮人国的机器代劳算了,呸。
“阿尔里奇,在离开前,我们还是帮他收拾下这里吧。”幻影指着地面上的无头死尸、骷髅及开始散腐败气息的尸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