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钦步出刑室,足下虚浮,梁进初见此状,急忙趋前询问:“将军,您这是何故?究竟生了何事?”
徐钦默立良久,面上渐露狠厉之色,蓦然转身,双目赤红,对梁进言道:“命行刑者对那妇人施以三百刀之刑,而后弃之野外,以饲野犬。”
梁进凝视徐钦,多年随侍,竟似次识得此人。徐钦虽为武将,性情非暴虐之辈,即便面对战场上之俘虏,亦以招抚为上,不愿归顺者,亦放其归家团聚,从不滥杀无辜,更未行此等残忍之事。
“去执行!”徐钦见其迟疑,厉声喝令。
梁进拱手领命,召来两名狱中行刑士卒,一同入刑室,指那昏迷于地、满脸血污之妇人,依徐钦之意吩咐:“将其唤醒,捆绑后施以三百刀之刑,再弃之喂狗。”
二士卒面面相觑,似未能领悟其意。
此处虽为牢狱,惩处多针对违犯军纪之士,手段不过禁闭、杖责而已,非如诏狱般行折磨之刑。
梁进察其难色,冷言下令:“此老妇乃敌国细作,尔等好生‘款待’便是。”
二士卒恍然,既为细作,自不可手下留情。寻觅许久,未得趁手工具,终至厨房取来宰鸡之刀,将那污秽妇人牢牢捆绑,一刀刀切割下去。
妇人舌已遭徐钦割去,满腔话语无法言说,唯有痛极哀嚎。
梁进出刑室,见徐钦仍立原地,近前言道:“将军,午后周将军将来营中汇报骑兵训练进展,胡将军邀您晚间检阅士卒搏击……”
梁进细述日常政务,徐钦脑中却嗡嗡作响,无一字入耳。
“此事明日再议,我先行一步。”言罢,徐钦心急如焚,大步离营,跃马而去,瞬息间消失于视野之中。
徐钦疾驰返府,步入清风苑,行至堂屋廊下,透过窗棂隐约见内中小妻身影,脚步却顿住了。
他使她受此大辱,若她不再原谅,他又该如何?
徐钦心中慌乱,前所未有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份恐惧,较之初次上阵杀敌更为令他不安。
此时,茜月正于桌前理账,见徐钦推门而入,颇感意外,随口问道:“怎又归来?”
徐钦立于门口,失神望她,眼中含泪,神情落寞。
茜月见他如此,以为有何变故,不自觉起身,惊问:“何事?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他几步上前,紧紧拥住妻子,茜月推拒,追问:“到底何事?”
徐钦紧拥不放,良久,于她耳边沉重道:“对不起。”
茜月抬头,不解望他:“何出此言?”
徐钦不敢与她对视,如孩童犯错般低头轻语:“夏日鹿园之事,我已尽知。”他凝视她双眼:“对不起,皆是我之过。”
茜月僵硬于他怀中,咬唇侧,避开他的目光。
徐钦伸手捧起她的脸,额头相抵,低声道:“你还能原谅我吗?”
茜月移开他的手,挣脱怀抱,掩面走向内室。
徐钦紧跟其后,拉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紧抱不放,恐稍有松懈,怀中人儿便会逃离。
“那日之事,不愿再提。”茜月于他怀中闷声说道。
徐钦望着怀中的小妻,一时无措,沉默片刻,郑重承诺:“绝无下次,往后绝不让你受丝毫委屈。”
提及委屈,茜月泪水夺眶而出。
她用力推开徐钦,粉拳雨点般落下,直至臂酸力竭方止,又抬脚狠踢,边打边哭诉:“我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徐钦不闪不避,任由她泄。
直至她疲惫无力,方才停手,掩面哭泣。徐钦见她愤怒,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安抚,呆立一旁,口中嗫嚅,难以成言。
“你走吧,我想独自静一静。”茜月稍作镇定,拭去泪水,冷冷言道。
徐钦吸了吸鼻子,再度上前拥抱,茜月情绪复又波动,极力挣脱。
他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抱住不放,最终因她体力耗尽而停歇。
待妻子瘫软于怀,徐钦将她抱至床榻,拭去她满脸泪水。
“我错了。”他单膝跪地,俯于她面前,再次道歉。
他手心粗糙,触之微痒,茜月推开他的手,自擦泪痕,问道:“可知我最怨你什么?”
徐钦见小妻态度稍缓,心中激动,面色涨红,急答:“当日未亲自送你归家,转托他人,是我疏忽大意,令你受那恶妇之气,若知会有此等事,我断不会离去。”
提及那妇人,徐钦咬牙切齿:“那妇人已被我……”
他不忍对妻子言及已将人千刀万剐之残酷,恐吓着她。
他顿一顿,续道:“已被我处置。”
他深知,她并不知她为何如此恼他!
茜月面无表情,冷眼望向徐钦。
徐钦见妻子冷漠,手足无措,半晌,拉住她的手,反复恳求:“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茜月瞪他一眼,抽回手,徐钦却紧拥不放,乞求道:“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再粗心大意。”
茜月冷然推开他,直言问道:“你娶我之前,是否已有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