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钦踏月而归,适逢茜月理毕一日之账,交付紫云送往议堂,转身至徐钦之侧,亲手为之更衣。
徐钦正自解衣,见茜月亲至侍奉,即垂手而立,身形挺拔,一脸惬意:“今日吾儿兴儿已送至官学否?”
茜月褪其官服,轻挂于架,笑言:“已送之,且携兴儿拜会蔡大人矣。”
语罢,又俯身为解腰带,徐钦目随绕身之娇妻,心生柔情,伸手挽之,询曰:“蔡伦可承诺对兴儿多加照拂?”
茜月亭亭立于前,微仰望之,言:“蔡大人念及君之情谊,自当对兴儿尽心。”言讫,踮足轻吻其薄唇,狡黠眨眼,笑道:“多谢夫君。”
徐钦直视小妻,笑问:“汝欲如何谢我?”
见小妻面染微霞,徐钦拥其软腰,俯热烈以吻封樱。深情交融,愈吻愈烈,似欲将怀中人融入骨血。
茜月终得脱其热吻,娇斥:“勿闹,或有管事回禀,慎防人窥。”
徐钦伸颈外望,门扉紧闭,复拥小妻入怀:“即便有人,亦须在外通传,何人敢擅自闯入?”言毕,复向那水润红唇探去。
正当二人情浓之际,外室门声砰然而响,茜月惊而推拒徐钦。
三小姐声随之入:“二嫂,可安在?”
茜月应声,手忙整理衣衫。三小姐闻声而入,年方十岁,略知男女有别,见状尴尬笑道:“我,我未扰了你们吧。”
徐钦以目示意,面色冷峻,步入外室。
三小姐见兄长面色,向茜月吐舌,耸肩辩解:“门外无人,以为侍女皆在外室,故自行入内。”
茜月道:“紫云送账至前厅矣。”遂引三小姐至外,问:“夜已深,何事寻我?”
三小姐答:“今日课上,柳先生授诗,然我所作,自觉不佳。闻二嫂藏书颇丰,欲借几册研习。”
茜月笑道:“有云‘熟读唐诗三百,不会作诗也会吟’,多阅必有益。”引三小姐至书架前:“此乃吾闲时常阅之书,汝择所好,带回去细品。”
三小姐谢过,随手抽书,一纸薄笺从中滑落。拾而展之,乃一小词。
正值夏时,茜月与徐钦泛舟湖上所作《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三小姐诵之,读罢惊视茜月:“此乃二哥笔迹,其所作?”
目光探寻,望向不远处品茶之徐钦。
徐钦抬眸,无奈视之:“以汝鉴赏之能,亦欲学人作诗?”
言出,三小姐悟己失言:二哥性情严谨,岂能作此清新闺阁之词?
复转向茜月:“二嫂,此乃汝作?”
茜月笑而颔:“无聊之作,见笑了。”
三小姐敬慕之情溢于言表:“二嫂真乃才女,无所不能。”拉茜月袖,恳求道:“好二嫂,助我作两,呈于柳先生,定能悦其心。”
茜月笑曰:“此事怎能代劳。”另取数本诗集:“此数册一并带走,自悟方为真才学。”
三小姐允诺,手持《如梦令》之纸笺,于茜月面前摇晃:“此篇,二嫂可赠我?”
茜月笑而允之。
三姑娘怀握诗卷,眸光掠过兄长,忽而笑颜如花,言道:“吾不便再此叨扰二位雅兴,即刻归去,亦学诗以自娱。”
茜月笑靥如花,相送至门扉,三姑娘轻挽其臂,细语低喃:“二嫂,吾已嘱咐夏采,勿需再细察四哥举止,亦无须复告于我。”
茜月心生暖意,拥其纤肩,温婉应之:“真乃善解人意之佳儿。”
三姑娘仰望向茜月,浅笑嫣然。
闻三姑娘复提四爷徐玉,茜月忆起那清癯书卷气之少年,步入正堂,询徐钦曰:“观四弟亦具读书之资,何不与蔡大人商榷,使其得以入官学研读?”
徐钦置杯于案,答曰:“吾早与蔡伦言此事,实为四弟自不愿往。”
茜月初闻愕然,继而念及少年眉间隐忧,遂悟其拒入学之意。
必是自尊心使然,虑及身份,不愿与众贵胄同窗矣。
“四弟心事重重。”谈及徐玉,徐钦亦面带忧色。
徐钦叹曰:“四弟才智群,然性情固执,即便对父,亦有隔阂,身为兄长,不知如何开导,唯愿其年长后能自解心结。”
茜月点头,复问:“三弟从军已逾半载,现况如何?”
徐钦答曰:“稍有进益,然仍未脱稚气。”
茜月道:“三弟尚且十四、五岁,童心未泯,诸事需循序渐进。”
徐钦笑言:“十四、五岁亦算童子?吾彼时已随周将军冲锋陷阵。”
茜月调笑道:“孰能与君比肩,今日蔡大人于官学中犹赞君昔日学问精深。”语毕,起身绕至其背,手环其肩,依偎其旁,面贴其耳,低语:“吾夫文武双全,世间男儿谁可比肩。”
徐钦初次闻小妻如此赞誉,虽带戏谑,然心悦诚服,大手覆于妻手,侧笑道:“如此良人,唯有沈家千金堪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