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几家灯火几家忧。徐钦因娶娇妻,日日笑语盈盈;而徐显之府邸后院,却因纷扰不宁,令他心绪烦乱。
正月将尽,他曾向徐婉宁许诺,月满即让媚娘迁出镇国公府,城中已备妥新居,却难启齿与爱妾言别。媚娘一日不离,徐婉宁一日不释怀,后院之乱,令徐显心力交瘁。
月沉乌啼,心事重重的徐显再次踏入晨曦阁。
暖阁之中,媚娘正绣花为乐,见徐显推门而入,她匆忙放下针线,赤足奔向他,声如黄莺婉转:“郎君,数日不见,媚娘还以为你忘了妾身。”
徐显轻拍她背,笑道:“我怎会忘,只因正月应酬繁多,难以抽身。”
见媚娘赤脚,他忙弯腰抱起,责备道:“地上凉,怎不穿鞋。”
媚娘笑眼如丝:“只因郎君至,欢喜忘形。”
徐显笑嗔:“你总是这般孩子气,让人挂心。”
抱至床边,媚娘轻唤“郎君”,面带羞涩欲解其衣。
徐显按住她手,深吸一口气:“今日有事相商。”
此次他决心与媚娘坦诚,若再被柔情所困,恐又难启齿。
媚娘停手,媚眼含笑望他:“何事如此慎重?”
徐显整理她桃红褙子,自坐椅上,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在府外为你置了新宅,近日便搬去吧。”
言毕,媚娘惊愕,泪光闪烁。
徐显抬头,狠下心劝慰:“那宅位于长安街水儿胡同,极佳之地,宽敞明亮,一切皆新置,你……”
未及徐显说完,媚娘已抹泪转身,赤足愤然欲出。
徐显忙阻拦:“你要何为?”
媚娘抽泣:“既遭嫌弃,我岂能无颜,无需你置宅,我自离去。”
徐显拥她:“冰天雪地,你又能往何处?”
媚娘挣扎:“你既厌我,我便是死,也死在外。”
徐显抱稳挣扎的她,放于床,握其冰凉之足,叹气解释:“我怎会嫌弃你,勿胡思乱想。”
媚娘抽泣:“郎君曾誓护我一生,怎转瞬即变?”
她紧抱徐钦,泪流满面:“不信郎君如此狠心。”
徐显安慰:“放心,我不会弃你。”
望着哭泣的她,他叹气解释:“你也知西苑现状,徐氏与我争执半年有余,我今提名内阁,后院若此,名声受损。”
他抚其背,哄道:“她不明事理,你却懂,为我,暂且搬出几日。我保证,入阁后,徐氏气消,必接你归来。”
媚娘摇头哭诉:“我不走,舍不得郎君。”
徐显答:“我一有空便来看你,听话。”
媚娘仍不允,一会儿言上吊,一会儿要撞墙,一会儿又抱徐钦痛哭。
徐显头疼不已,汗湿额角,见爱妾悲痛,心又软。
正闹间,侍从入报:“大爷,世子爷明日起行,书房候您,有要事相商。”
二弟远行月余,正值仕途关键,徐显亦有许多事需与其商议。
女人重要,政事更甚。
他对媚娘道:“我有事外出,你勿再闹,此事稍后再议。”
媚娘非不明事理,见徐显有急,不敢再闹。
她深知徐显重视仕途,恐真惹怒他。
媚娘渐止哭闹,闷卧床,以帕拭泪。
见她不再寻死觅活,徐显拭去额汗,转身离去,临行前,仍不放心嘱咐媚娘侍女小红:“好生照顾姨娘,明白吗?”
小红忙应:“大爷放心。”
徐显遂出门。
徐显走后,媚娘不再寻短见,亦不哭闹,呆坐床头,心中筹谋。
小红捧热茶上前,媚娘哭闹后口渴,一饮而尽。
小红知其主有主张,关切问:“姨娘,大爷欲让你出府,今后有何打算?”
虽出身卑微,非正室,但在府内外待遇不同。
在镇国公府,她是徐显之妾,所出子女虽庶,却入族谱,为府中主。若迁至府外,则为外室,无名无分,子女亦不受认可,世人鄙夷为“野种”。
受宠于镇国公府,媚娘岂能甘心。
媚娘拭嘴边:“郎君性情,岂真愿我离府。”
冷哼一声:“视我为眼中钉者,乃徐氏。”
眼光微眯:“她若不容我,休怪我狠辣。能夺其心,亦能使其下堂。”
“徐氏,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