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試試合不合腳。」奕煬本不用親自幫他穿,現在,此時此刻,他蹲在樂言面前,幫他換了筒靴,說:「條件艱苦,偶爾吃點苦有助於成長。」
完了完了。
樂言又發現,兩隻不同的鞋,鞋帶的捆綁方式一模一樣。雖然表面看上去都是醜醜的蝴蝶結,但解開你就會發現,它們還都是死結。
「不錯,特別合適。」奕煬放下他的右腳,換左腳。
樂言又發現了一個完蛋之處。他左腳腳背上的傷口癒合了,疤都不見了……
奕煬就像沒看見一樣,用手帕擦了他腳上的泥,抬臉再問:「去醫院,還是跟著我?」
樂言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奕煬怎麼忽然有點溫柔啊,越溫柔他越心虛,「去……」
「好,跟著我。」
剛才還會聽半句,現在只聽一個字了。好惡劣的人。兔子合理懷疑,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有99%的概率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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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無能狂怒:為什麼這麼倒霉啊!!
第8章樂言
別說再往深處走五百米,就是一千米,他們也不可能找到兔子的蹤跡。
樂言怒不敢言跟在大部隊後面,一夜沒睡,現在又跋山涉水折騰到大中午,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
中途休息的時候,他靠著樹樁打盹兒,一個趔趄,還把額頭磕出一個鼓起的大包。
樂言沒敢呼痛,這裡這麼多人,一旦發出聲音就會成為焦點。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關注。
表面上,他是融入進來了,其實身份仍舊尷尬,樂言在沒有百分之百搞清楚奕警官是不是已經拆穿他之前,必須繼續偽裝好外在人類形象。
既不能和周博士的人走得太近,也不能顯得和警察很熟絡。
分了好幾路,樂言所在這一路大概到了五百米深,奕煬在和周博士說話,餘光時不時就留意一眼樂言,話說完就往他那邊走。
別的不說,光臉就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奕煬抬手覆在樂言的額面上,「你是不是不舒服?」
樂言只是點頭,身體現在反饋給他的感覺有一點難說。他覺得很困,還餓,同時頭也有點頭暈,稍微動一下就想吐。
這幾種感覺里每一個都讓他很不舒服。
「會不會是中暑了?」奕煬從地上的包里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他,「這邊差不多結束了,我送你回去。」
「中暑?」
現在沒太陽,他也沒感覺多熱,中暑有點說不過去。
樂言暗自思忖,在奕煬打量的目光下喝了四口水,終於恍然大悟了。
或許真的是中暑。他不僅是只侏儒兔,還是一隻長毛侏儒兔。老師說,養他的時候跟供祖宗一樣,不留神就會不舒服,然後不吃飯也不理人。
「我很嬌弱。」樂言這樣形容自己。
「很少有男的用『嬌弱』形容自己。」奕煬挑眉,「不過,你現在確實蠻符合。」
「……」樂言決定以後都不用『嬌弱』這個詞了,他把聲音放得輕輕的,這樣聽上去會比較……虛弱,他說:「我想回家。」
「嗯。上來,我背你。」奕煬轉過身,蹲在他面前,「我剛好有件事想問你,今天會陪你去醫院做檢查。別擔心,這不是例行公事,不用跟我回警局。」
「所以你才背我?」樂言實在頭昏,爬到他背上,用下巴杵著他的肩,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如果不是例行公事,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稍微…一點?」
「輕鬆一點?」
「就是語氣,你總像在審犯人,可我並不是你的犯人,如果硬要算,我只算你的鄰居。雖然沒說過幾句話,但中華傳統美德宣揚的就是鄰里互幫互助。」
「我沒在審你,平常說話也就這個調調,總不能讓我夾著聲音和你說話吧?」奕煬覺得有點好笑,眼睛盯著腳下,一步一步穩穩地邁,他果然夾著聲音,細細地問:「像這樣你會舒服點嗎?」
「不舒服,很難聽。」樂言老實地說,「你還是不要夾了,像個變態。」
奕煬哈哈笑了幾聲,言歸正傳:「剛才我和你說的事聽進去沒有?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
「沒有空。」樂言想和這個鄰居保持距離,除非哪天他辭去警察一職。
雖然不太可能。
「那就在你去買菜的路上,咱們邊走邊說。」奕煬說完偏頭看他一眼,「反正你走過去也無聊,對不對?」
「……」兔子不敢說不。
「我周末五點半,在門口等你出來。」
「……」時間都卡得那麼准,樂言覺得自己沒有隱私了。
樂言在不說話的這段時間,一直在猜奕警官有可能問他的事。似乎除了那隻鞋,自己也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於是主動問:「為什麼不在這裡問。」
「真的讓我在這裡問?」
樂言再次沉默。他並不敢賭,如果賭輸了,全世界都知道有一隻變成人的兔子,豈不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形容不太貼切,結果卻大差不差。
「我不能說話了。」樂言想吐,埋下了腦袋。
山路崎嶇,睡在人類的背上就像躺在軟綿的搖椅里。這個感覺好像回到了觀察箱。當時還是一隻兔子的樂言鬧覺不睡,沈卿博士給他弄了一個會搖的溫床,用一根手指頭,邊搖邊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