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言不肯動,就跟定在椅子上了一樣,自己抬手把另一邊的眼淚抹了。
奕煬就是見不得他這麼可憐,「那你躺在這兒,」他往後挪,讓出身前的位置,拍了拍,「睡這裡,行嗎?」
樂言還是不動,大概在考慮能不能睡,猶豫不過幾秒蹬了鞋爬上去,躺下後的第一句話是特別傷心地問:「奕煬,你不會死吧?」
「你在咒我?」奕煬本來就沒什麼力氣,被他這句話逗得想笑,一笑肚子扯著痛。捏了一把兔子的臉,呼出一口氣,說:「人哪那麼容易就死啊。」
「可人有時候就是很脆弱,我很怕你是脆弱的那一類。」樂言心疼奕煬,於是抬手抱著他,像之前他哄自己那樣,拍著脊背安慰:「我們再也不乘電梯了。」
「不是電梯的事,」奕煬在嘆氣,他似乎篤定這隻小兔子聽不懂,才雲淡風輕地說:「常說家家有本難念經,但其實,這本難念的經已經非常普及了,不再是一家一本,是一人一本。」
「什麼經?我沒有!」樂言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也就是人類口中的天才,學術上的問題只要他肯學,統統天賦異稟!
「好,我重說,除了樂樂,人手一本。」
兔子抬臉看他,說:「你其實有心事,但你不和我說,你也是我難念的經。」
「還會活學活用。」奕煬問:「你哪裡看出來我有心事?」
「你就有,我兩隻眼睛都看出來了。」
網上說,得幽閉恐懼症和成長經歷,性格因素以及心理壓力有關。奕煬具體屬於哪一類樂言還不敢肯定,先排除性格因素,奕煬屬於好性格人類,也就是情緒穩定那一類。
剩下的成長經歷和心理壓力,這兩個無論哪一個聽上去都不太好。奕煬在很長一段時間應該是不快樂的。
樂言想起他剛才說的那本難念經,分析出了大概,奕煬或許也有一段和自己一樣不美好的回憶,那段回憶光是想起來就讓人脊背發麻。
兔子見不得實驗室,字也不行。
「奕煬,我雖然不知道你心裡的害怕,但我能感同身受,真的。沈老師說,害怕是被允許的,這不足為奇,可以逃避,可以隨心所欲,可以讓自己處在一個最舒服的狀態里。他和我說,人的一生並不長,省下瞻前顧後和琢磨別人看法的這些時間,可以做更多取悅自己的事。」
奕煬的心好像晃了晃,他想不到有一天會被一隻小兔子暖心安慰。有效果,但他並不想表現出來,面上無波,泰然自若地問:「沈老師還說了什麼?」
「他說有難不用乞求上天眷顧,一定會有個人自願教我生存。」樂言這句話像在開玩笑,但確實是沈老師和他說的,「奕煬,沈老師從來不會騙我,這一次也沒有。」
「想他了?」奕煬恢復得差不多,提高被子裹著小兔子,「你現在想,夢裡就能見到,快試試。」
「好。」臨睡前,樂言再次小聲地禮貌詢問:「奕煬,你真的不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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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煬:笨兔子,你還咒我?
兔子自言自語:要不不去動物園了。。。去學醫,把奕煬的命牢牢地握在手裡!
第3o章呆兔子!
早上7:oo,醫生來查房。
5o3的病人坐在凳子上看手機,陪護的躺在病床上睡得正香,側著身縮成一小團,蜷縮的手裡攥著病人昨天穿的外套,就像攥著阿貝貝,睡著了偶爾也要搓兩下。
醫生還沒踏進來,奕煬立刻起身跟他一塊出去,簡單地說明了自身的情況,接著下樓辦出院手續。付錢的時候才發現昨晚那隻小兔子把自己的卡和現金全都摸出來給了醫生。
護士說:「他求我們救你的命,應該是嚇傻了。」
另一名護士笑道:「我把卡和現金還給他,他以為是救不活了,嚇得不動,差點就哭了,我們沒辦法就先收著,想等他冷靜好了再還回去。」
奕煬能夠腦補昨晚的畫面,畢竟樂言對每句話的理解和正常人是有出入的…他替小兔子收回卡,帶了早餐回病房。
樂言已經睡醒了,睡眼惺忪找人,探出腦袋在走廊看到了奕煬,於是站原地等他過來。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你看你眼睛都睜不開,7:oo,挺早的。」
樂言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他做了很不好的夢,不僅沒有夢見沈老師,一晚上都在確認奕煬是死是活,夢裡大概摸了三次鼻息,聽了四次心跳,反正不管怎麼折騰,夢裡的奕煬就是死了……
看人走到自己面前,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慶幸:「你沒死!」
「你這語氣,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他拎著小兔子肩膀上的衣料帶回病房。
靠近窗的位置有一張吃飯用的方桌,奕煬打包了不加辣的面,一籠包子和煎餃,攤開放在桌上,特意多要了個塑料空碗,把那碗面分成兩份,「醫生說,昨天有個人一直守著我,晚飯也不肯吃,餓不餓?」
「餓!」
不吃飯的原因是,樂言怕自己去吃飯,奕煬背著他偷偷死……
奕煬遞給他筷子,吃了一口有電話打進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起身去窗邊接,說了大概五分鐘,回來兔子的筷子擺在桌上,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他。
「不合胃口?」奕煬問。
「你在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