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最后的格格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件事儿,温良玉前几日从我家里劫走的大箱子是我专门从德国定过来给你放嫁妆的,他劫了去正好,也省得我叫人搬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用它来装嫁妆,跟我们的新房是配套的。”说着拉起云香的手吻了一下,“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全北京最幸福的女人。”看着天羽陶醉的脸,云香无语凝噎。花满楼的客房安静得有些可怕,一盏摇曳的烛光照着云香的脸。她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将一包药粉倒入了热茶中。顿时,热茶的颜色起了变化,冒出一阵白色的烟雾。拆下发间的簪子,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浸到了毒水中。“方天羽,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一片痴情,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生活。如果你一定要我跟你在一起,那么我们就在黄泉做夫妻吧!”这时,良玉从外面走进来,云香赶紧把这些东西用一块手帕遮了起来。在良玉的凝视中云香有些伤感,她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淡:“明天,我就要嫁给方天羽了,以后我们很难再见面了。”良玉的目光中有痛有伤,他脸部的肌肉抽搐着,阴晴不定,“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云香摇摇头,她了解良玉此时的心情,但又有什么法子呢?“这是命,逃不掉的,温大哥,知道你还活着,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早就不奢望了。”良玉冲动地执起云香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放心,等沈老板和梓康回来后,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云香掩住良玉的口,悲声道:“不要,我不想你跟方天羽再起任何冲突,我不怕他怎么样,我只怕你受伤害。”“我不怕。”“我怕。”“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跟他过一辈子?”良玉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惨淡。“那只是躯壳,不是我,我是沈家的媳妇,我心里有你,其他的都不重要。”云香眼中有泪,看向良玉,“你明白我的心吗?”“云香……”“温大哥,我娘家的人都不在了,现在你是我最亲的人,你帮我梳头好吗?”云香期盼地说道,良玉含泪点了点头。一苗火光轻轻颤动,云香坐在梳妆台前捻开了胭脂,良玉轻柔地为她梳着头。云香开口道:“我走了之后,你也该安定下来了,我看开心对你很好,你别辜负了人家。”良玉点点头,云香柔柔地一笑,“还记得那首歌吗?”良玉再次点点头,云香唱道,“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听着哀伤的歌,看着爱人决绝的神情,良玉早已泣不成声。终于到了云香要出嫁的日子,开心指挥着龟奴们将大箱子一个个搬出去,嘴里不停地让他们小心再小心。龟奴们累得浑身是汗,忍不住嘀咕着这什么箱子竟然这么沉,开心本来心情就不好,听见后便忍不住沉脸斥道多干活少废话,龟奴们不敢嘀咕了,咬牙抬着箱子。其中一个手一颤,箱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开心赶紧上前,正要念叨时另一个龟奴似乎发现了什么,忙叫她快看箱子。“什么呀?”开心困惑地凑近一看。忽然发现箱子被蹭掉的地方银光闪闪的,她顿了顿,拔下头上的簪子刮了刮,随即掠过一阵狂喜,“快!拿工具来把上面的漆全部刮掉。”当箱子被刮去油漆后,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讶万分——这银光闪闪的不是纯银打造的是什么?开心兴奋极了,她吩咐花满楼内所有得闲的人集中起来,每一个箱子外面的油漆全都刮了,一个个银箱暴露出来。大喜之下,开心飞快地跑了出去。花满楼的后门鞭炮声阵阵,锣鼓唢呐齐开道,喜娘扶着云香慢慢地跨过门槛。良玉紧紧跟在后面,即将上花轿的云香深情地回望了一眼:“温大哥,我走了,不要怪我……”良玉点点头,花轿远去了,他紧紧地跟在后面,但渐渐他终于跟不上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苦,他大声唱道:“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云香听到了这哀伤的歌声,撩起轿帘频频回望,泪水不住地掉了下来。这时,开心跑了过来,兴奋地说道:“温大哥,好消息……”良玉苦笑,失落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开心开心不已,大声道:“你从方天羽家弄来的那些大箱子都是纯银做的!温大哥,你快追上去,别让她进方家的大门。”似乎世界又对他敞开了大门,狂喜的良玉点点头撒腿就追,一阵风般跑到了轿子前面。只见他双手一展,挡住了轿子的去路,高声道:“云香,你下来……”云香不明就里,在轿子里不敢轻举妄动。良玉正要冲上前去拉她出来,几个壮汉拦住了他,粗声粗气道:“好小子!敢拦未来总督夫人的轿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他们拥向良玉,却不料他们眼中一个手指就能捏死的人突然拔出枪朝空中放了一枪。子弹不长眼睛这谁都知道,顿时口出狂言的壮汉们退了回去,喜娘轿夫等人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第191节:最后的格格
云香这才慌乱地从轿中下来,焦急地说道:“温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良玉一把握住云香的手,激动道:“云香,你听我说,空箱子的谜终于解开了!我们太关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万万没想到,箱子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它是由纯银打的。每个至少值几万两银子。”“真的吗?”云香有些难以置信,老天终于开眼了吗?可以让他们如此轻易地度过这次的难关?“云香,你不用嫁给方天羽了,我们手里已经有筹码了。”良玉微笑地点了点头。而方府的新房中依旧喜气冲天:红色的牡丹花,红色的长蜡烛,红色的被单,红色的挂绸,还有万万少不了的大大的红色喜字。天羽看着这一切,摩拳擦掌,自言自语道:“云香啊云香,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花了多少心血吗?温良玉自以为聪明,他哪知道我早就把军火卖了变成了银箱子,我要他从我这儿拿走,再亲自给我拿回来,哈哈哈……”正在志得意满间,明九焦急地跑了进来,大喊道:“总督大人,不好了!轿子被姓温的拦住,不来了。”“什么?!”天羽吃了一惊,没料想煮熟的鸭子竟然能飞了。“听说那个姓温的还拿着枪,把大家都吓跑了。”明九皱着眉头,一脸愤色。“温良玉,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云香是我的,没有人可以跟我抢!”勃然大怒的天羽一把将漂亮的红绸都给扯了下来,新房顿时多了一片苍白。按照约定,天羽来到了郊外,明九和巡捕们埋伏在草丛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了,明九心下一惊,心道夜叉竟也插手,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天羽则陷入了沉思,紧张地思量着对策。面具人环顾四周,吹了声口哨,顿时许多精干的全副武装的男人们出现了。只见他们对面具人恭敬地喊了声老大,个个精神饱满,一副以一敌十的拼劲。面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隐在草丛中一直观察他的天羽大惊,脱口而出道:“是他……”良玉听到了动静,猛一回头:警觉地说道:“谁?”天羽带着明九和巡捕们现身,冷冷道:“想不到夜叉居然就是温良玉,温良玉就是夜叉。”良玉同样冷淡道:“你早就埋伏在这里了。”天羽哼了一声,道:“不埋伏怎么知道你的秘密?废话少说,我的箱子呢?”“你先放了沈老板和梓康。”良玉也不拐弯抹角。天羽骇笑:“你以为我在乎这点钱吗?跟云香比起来,这些根本微不足道!”说完他转身就走,明九慌忙跟上去,轻声道:“大人,这笔钱不光只有我们的份儿,还有上面的,万一没有了我们性命堪忧啊……”天羽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回过头来,顿时良玉脸上又浮现了笑容,一派轻松道:“怎么样?答不答应我的条件?”天羽咬着牙不肯表态,明九在一旁焦急道:“大人……”权衡再三,天羽咬牙,阴沉着脸道:“成交。”吃了一记闷亏,天羽回到巡捕房,安排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众多记者的包围下,他发言道:“经过我们缜密的调查取证,已经证实沈世豪、沈梓康父子并未犯下反动之罪,现在无罪释放。”在云香和良玉的殷殷等候中,梓康扶着世豪从里面出来。迎上前去,云香红着眼睛问道:“世豪、梓康,你们没事吧?”梓康摇摇头,鼻子一酸:“娘,我没事……”良玉扶着世豪,冷静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再说。”望着四人互相搀扶上车的背影,天羽咬牙切齿,冷不防良玉回头走到他身旁,用胜利者的口吻道:“方总督,所有的银箱都已经放在你家门口了。”天羽恨得面色铁青:“夜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总还有碰到的时候。”“随时奉陪。”微微一笑,良玉转身离开。望着他们的车绝尘而去,天羽慢慢地眯起了眼睛。云香和梓康扶世豪回了家,沈府一片狼藉,世豪颤巍巍地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个自己最喜欢的木雕,回想起沈家以前奢华的场面,他郁气积胸,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云香大惊失色,赶紧过去扶住他轻抚的后背,焦声道:“世豪!你怎么会这样?温大哥,快帮我去找大夫,快……”世豪挥了挥手,疲惫地说道:“不用了,人老了是这样的,看大夫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别糟蹋钱。”梓康恨恨道:“这都是叫方天羽给折磨的,他真不是人,我找他去。”“站住。”世豪伸出双手,分别握住梓康和云香的手,“我们一家人现在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又何必再横生枝节呢?梓康,爹不要你去报仇,爹只要你平安地活着,知道吗?”梓康听话地收住了脚步:“是,爹。”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良玉有点心酸,“沈老板,你们一家好好聚聚,我出去给你们买点日用品。”他刚想走,世豪伸出手,道:“等一下。”他一阵急咳,“我这身子骨你也看到了,以后这沈家,你要多费心了。”良玉点点头,云香心酸地岔开话:“世豪,你不要说太多话,我扶你进去休息,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垮了我们要依靠谁呀?”世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强打精神道:“放心,我没事,我撑得住。”云香和梓康扶着他进了里间,良玉一时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