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地吹乾了頭髮,給今晚的功成加了個餐。手放進去時,黑蛇黏糊糊地主動纏上來,但季應現在操作不便,實在沒辦法陪它玩,只好點著它的腦袋輕輕一推。
「抱歉啦。」他愧疚地摸了摸黑蛇橢圓的腦袋,「過幾天找別人來陪你。」
關上保溫箱,季應給江平野發了一條消息,說的是明天的電影場次和見面時間。
江平野看得倒是很快,只是最上方的「正在輸入中……」顯示了很久,季應才收到一個「好」。
也不知道一個字為什麼要打這麼久。
他把手機往床上一丟,小心翼翼地躺進被窩。剛開始還不太習慣,好幾次都會下意識地用左手使力,每次都讓他痛了半天。
閉上眼,仿佛感受到今天江平野身上的溫度,撞上去的那會心跳加,從頭到尾的肌肉都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他甚至都想不起當時自己是個怎麼樣的表情。只是能清晰地聽到混雜在一起的心跳聲,分不清是誰的,一個比一個有力。
明天要怎麼辦呢。季應迷迷糊糊地想著,夢裡都充斥著悠揚的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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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選的是《心靈奇旅》,講的是一個熱愛音樂的高中教師在將要登台演出實現夢想時,意外跌入下水道的故事。這個電影季應私下看過很多遍,他猜江平野也會喜歡。
季應提早到了,取了票,又去櫃檯買了爆米花。今天電影院做活動,五十塊錢就能買到大桶的爆米花和兩杯可樂。不過錢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它是情侶套餐。
季應喜歡在一些奇怪的方面提醒江平野他們現在的關係。
季應嘗試了幾次,發現一隻手沒有辦法把這三樣東西都拿走,就想著跟櫃檯的人商量一下,先寄存著,等江平野來了再拿。
但還沒等他開口,一道清朗的聲音便從身側傳來:「我來吧。」
季應聞聲轉頭。江平野今天穿的是黑色的短袖T恤和菸灰色的闊腿牛仔褲,脖子上還掛著半指粗的銀鏈。
季應側身讓開,把位置留給江平野:「那就麻煩你啦。」
江平野微微頷,說:「不用。」
他看了一眼時間,用手臂托起爆米花,兩隻手各拿上一杯可樂:「走吧。」
大抵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明明在別人那會顯得很滑稽的動作,在江平野身上都顯得很帥。
季應伸出手從桶里拿出一個爆米花塞進嘴裡,奶油味的,很甜。於是又在裡面抓了一顆,遞到江平野面前示意他:「吃嗎?」
江平野不出意外地搖了搖頭,季應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把爆米花貼在了他的下唇。
「吃一個吧,挺甜的。」
江平野只好長嘴把它卷了進去。季應的指腹還貼到了他的下唇。
他低了頭,正好對上季應看向他的目光,明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江平野卻覺得此時的他像一隻得逞的狐狸。
「要開場了。」江平野收回視線。
電影是重映,季應本來以為買票的人不會多,但進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坐了不少。他看電影喜歡在最後一排,不容易受別人的遮擋。而且最後一排是雙人座位,中間沒有格擋。
倒是江平野,看到座位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雖然只有小半秒,但還是被季應發現了。
「在這邊。最後一排的位置坐得比較舒服,所以我自作主張地選了,希望你不要不高興。」
不高興也沒有辦法,他也喜歡強扭的瓜。
季應扯著江平野的袖子,想把他拉到他們的位置坐下,江平野沒動,反手把季應拉到了自己左邊,方便照應。
電影開始的時候,江平野才發現季應買的原來是《心靈奇旅》。他之前沒問,想著不過是陪季應看個電影,看什麼都一樣。
季應貼了過來,被對方碰到的大臂肌肉僵硬了一下,卻聽見他湊到自己耳邊,壓著聲音說:「我很喜歡這部電影,猜你也會喜歡。」
江平野確實喜歡,去年上映的時候就來電影院看了兩次。季應退了回去,但肩膀還是挨著他的。江平野看著閃爍的屏幕,抿著嘴沒有講話。
電影是好看的,即使已經是第三遍,還是擁有讓人繼續看下去的欲望。只是旁邊的人存在感太強,總是在不經意間分走了他的大半關注。
整個人都像是分成了兩半,一半極力想要將注意力定在屏幕中央,一半又被勾著像旁邊倒去。
咀嚼爆米花的聲音很輕,喝可樂的聲音也很輕。黑暗中摸索的手總是不小心地擦過他的手腕,又或是手指,然後才找到正確的位置。
江平野有些後悔了。
但其實季應是一個很不錯的電影搭子,是江平野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看的時候很安靜,只有在受到觸動時才會有點動靜,而每每江平野望過去時,在昏暗的熒幕光線下看著他帶著微弱波瀾的眼,好似生出了一種靈魂共振的錯覺——
雖然不曾言語,但他們的感受似乎是一樣的。
江平野不愛跟別人一起看電影,因為很難找到同頻的人,無法共情的感受比孤獨還要難以忍受。這種想法很幼稚,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小孩的世界裡非黑即白。
電影進行到三分之二,原本安靜許久的季應突然靠了過來,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
「坐得有點累了,借我靠靠。」季應用氣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