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曾体会过。
宫宴上的那双含笑眼眸与眼前之人重合,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攥在手里的袖袍,冷声道:“你今年几岁了?”
姜婉卿抱臂打了个寒颤,笑道:“你难道忘了吗?昨夜是本宫十五岁的生辰,过完年,我就可以单独立府成婚了。昨晚,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都来为本宫庆生。城中放了一整夜的烟花,我还和哥哥一起放了灯,哥哥还说要让全城的百姓都能见证小公主十五岁生辰,还说要君民同乐。父皇说他的小公主生而带着异香,是齐国的福星,能让齐国千秋万代,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岁岁年年!”
姜婉卿说话时眉眼含笑,似沉浸在幸福之中,目光流转之间,明亮的眼眸中像是有万千星光闪烁,绽出点点流光,她欣喜得握住了宣瑾瑜的手,抬头看向夜空。
几片雪花打着旋儿落下,雪花落在她的额间,贴在她的鬓边,她的肌肤竟然比落雪还白了几分。
宣瑾瑜两道眉依然微蹙,抿着的唇微张,“你当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那如弯月的眼眸凝望着他。
“没什么。”他挣脱了被她握着的手。手负于身后,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回去吧。”
姜婉卿觉得他很奇怪,方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像是压抑着什么,他却什么都不说。
她跟在他的身后追了上去,“你等等我,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阿
嚏!好冷啊!”姜婉卿抱臂打了个寒颤,她身上那的衣裳已经湿透,外头天寒地冻,吹了风,如何能熬的住,顿觉头重脚轻,身上时冷时热。
见宣瑾瑜仍未停下,她小跑追在他的身后,从身后抱住了他,虚弱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我该唤你什么?我唤你郎君,可好?”
宣瑾瑜冷声道:“你放手。”
“我觉得好冷……但你身上暖和。我想离你近些。”姜婉卿非但没放手,竟直接倒在他的身上,红红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后。
宣瑾瑜一怔,内心涌起一阵厌烦,他最讨厌女子接近触碰,方才姜婉卿对他又是言语冒犯,又是动手动脚,他此刻心情已经糟糕烦闷到了极点,他双手握拳,带着怒意,“孤警告你,不许碰孤,再不许靠近孤一寸之地。”
他用力地掰开姜婉卿的手指,想要挣脱她的触碰,可她却直直地倒了下去,
“你……”只见她脸颊冻得苍白,嘴唇冻得发紫,已经晕了过去。
宣瑾瑜只得吩咐刘焯将姜婉卿送回营帐,仍然唤玉簌在跟前伺候,侍奉汤药。
宣瑾瑜则回到营帐中,脸上没了好脸色。见太子心情不好,面色铁青,刘氏兄弟知他从不许宫女靠近服侍,方才齐国公主对殿下动手动脚,定是触犯了太子禁忌,惹得他心生厌烦。
刘焯不敢进去触了眉头,惹来太子的责罚,正在和自己兄弟争论,到底该谁
进去伺候。
里头传来了一道阴沉冷淡的声音:“都给孤滚进来。”
刘焯低头骂了几句自家兄弟无用,赶紧端着水盆进去。
宣瑾瑜反复净手数次,阴沉着脸,问道:“那面湖可有动静?”
刘焯赶紧跪在宣瑾瑜的面前,“是属下无能,无法救出郝大人,凤凰山一带连日大雪的霜冻天气,湖面冰凉刺骨,这个时节坠湖……郝大人这么久都没出来,只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冰湖冰冷刺骨,即便是习武之身也熬不住。
宣瑾瑜只是看了一眼刘焯,刘焯吓得赶紧闭嘴,太子自小不苟言笑,性子也冷,又是嫡出,早早地被册封太子,从小被教导一言一行皆不可行差踏错,尤其是卫皇后,对他极为严苛,事事都要做到最好。
太子才华出众,骑马射箭也是拔尖,善谋略,可谓是样样顶尖,只不过他自小带着储君的威仪,便是一个眼神,也令人心生畏惧,刘焯心里紧张,又唯恐说错了话惹恼了太子,已是满头冷汗。
“是属下失言,郝大人武艺高强,必定不会有事。”刘焯低着头,再不敢直视宣瑾瑜。
刘炎却道:“属下这就带人去寻郝大人,兄长一向嘴笨说错了话,还请殿下恕罪。”
宣瑾瑜用手巾反复擦拭双手,“罢了,你们都退下吧。多派些人手加强夜间巡逻,明日天亮,再问附近的村民借几只渔船,找几个识水性的
,沿着下游去寻寻郝昭。”
“属下领命。”刘氏兄弟齐声道。
“还有一件事,传令下去,不可在她面前议论齐皇宫的事,若有违背,绝不轻饶。还有你去当地请个郎中为她瞧瞧,什么人都不要透露。”
宣瑾瑜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那本《齐国地理志》,翻到凤凰山的那一带的地形,那著书的人应该是个喜欢游历山水的人,竟如此详细地将周围的地形描绘得如此细致,就连几处极隐蔽的小道也一一记载。
凤凰山这一带,一面是陡峭的山峰,另一面是冷得结冰的湖泊,若是有人来袭,得提前安排了退路。
这雪怕是还要下几日,不能走山路,便只能从那条河过去,出了凤凰山,便是魏国边境,顺利进入幽州地界。
但愿是他多虑了。
他的手指摩挲着书页,目光却看向帐篷外结冰的湖面。
父皇只给了半月时间,让他将齐国的珍宝和齐国公主带回去。
而那位齐国公主,她竟失忆了?
确切说她只有部分记忆,最近这三年发生的事,她竟然全忘了。忘了齐国已灭亡,忘了皇宫被屠。
“让那郎中为她瞧过再来见孤,孤有话要问。”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