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梓听了这声“公子”,神色一怔,高兴地应下,抬步走开了。见他走远,吴汉钟才从衣襟中取出一物,示意沉玉靠近。“这是联络大军的信号弹,数量不多,需谨慎用之。”随后,他又将用法与注意的事由一一告知沉玉,最后拉响了其中一只,在半空燃起璀璨的火花。
仰头看着烟花转眼即逝,她抿抿唇:“吴大哥方才是故意支走大头的?他是可信任的人,不必如此提防。”
“防人之心不可无,沉姑娘如今是锦国大将,不可轻易取信于人。”吴汉钟犹豫了一会,又道:“在下明白姑娘与胡公子相处多时,感情深厚。但军中大事,不可儿戏,请姑娘谨记。”
一口一个“姑娘”,把沉玉叫得浑身不自在,想想吴大哥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心下对胡梓的隐瞒仍是有些愧疚。
半个时辰后,一名斥候前来,领着三人入山与大军汇合。几名将军上前行礼,皆是高大壮实,娇小干瘦的沉玉站在他们面前,倒像是小童一般。
他们都是一路杀敌立功才有如今的将军之衔,虽然礼数还在,眼底均是惊疑之色。传闻沉玉设下陷阱,击退江怀闲大军,不料这锦国的大英雄竟会是眼前这瘦弱之徒,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众人当然明白,不管此人是真是假。顶着英雄的光环留在大营,能激励士气便以足够。当下简单地将军情述说一遍,见沉玉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们脸色一黑,极为不悦。
反倒吴汉钟在旁侃侃而谈,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语气谦和,让几位将军表情甚为欣慰。
他们你来我往,对着地图激烈争论,待商定好退敌之策,已将近子时。回头见沉玉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将军们气得就要出声叫醒她,吴汉钟连忙劝阻道:“众位且慢,沉将军舍身潜入花楼,欲刺杀江怀闲,为我锦国除一大患。虽未能如愿,但也费劲心思,数日未眠……在下请各位将军体谅体谅。”
刺杀未遂!
他们面面相觑,此事早已传来,还道是何人所为。居然是这黄毛小儿策划,如此一来,众位将军对沉玉立马刮目相看。连她趴着流口水的睡姿,也不由顺眼起来。
顺水推舟
锦国大营帐内,众位将军围在地图前,吴汉钟指着一处,正色道:“此地有一条窄小的峡谷,若能将芮国大军引到这里,必能趁其不备,大举偷袭之。”
“江怀闲素来小心谨慎,这样显而易见的陷阱,未必会如我们所愿。”其中一人皱起眉,质疑道。
吴汉钟微微一笑,满目自信:“各位将军,在下接获消息,芮国大军只得一万将士,其余不过是临时捉来的壮丁。若将这些人放在正规军内,定然会打乱原有的编制,得不偿失。因此,江怀闲肯定会将他们另外组成一队……”
“好计策!这些非正规军正是芮国最弱的一环,只要从此处切入,必然大乱。”闻言,众将军皆是开口附议。
吴汉钟转向一旁默然的沉玉,柔声问道:“不知沉将军意下如何?”
芮军抓壮丁凑数的事,是她告诉吴大哥的。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幸好这些将领也没有细问,不然她曾在芮国军营的事,恐怕就得曝光。到时,真是后患无穷。谁知这些愚忠的将军们,会不会把她当奸细杀了?
朝他笑了笑,沉玉赞成道:“吴大哥所言有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说完,掀起幕帘,她便离开了。
众位将领看着沉玉就这样丢下他们走了,难免脸色不好。吴汉钟连忙安抚道:“沉将军的性情向来如此,再者也是信任各位的机智,相信即使没有她,大家亦能成事。”
“吴公子就是太迁就沉将军了,军机大事怎能儿戏?”一名将领不由开口,语气微微有些谴责之意。
“沉将军原本并非军中之人,年纪又轻,因而才未能体会各位将军的苦处。相信假以时日,定会明白的。”吴汉钟笑容不变,朝众人拱手道。
“幸好还有吴公子在,不然……”
“就是,沉将军那么懒散的性子,如何统领大军……”
“众位过誉了,”吴汉钟垂眸应道,又转向了地图。“方才的计划,我们再细谈如何?”
沉玉刚走出帐子不久,就被胡梓急急忙忙地抓进了他的帐子里。盯着她好久,神色焦急地道:“你总是不管事,这军中的要务都丢给吴大哥,大营里的士兵已经对你的印象很不好了……”
“我原本就不懂那些,交给吴大哥很适合啊。”沉玉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个金黄色的果子。“这是哪里摘的,看起来似乎很好吃。”
胡梓一把将果子拿掉,没好气地道:“你总得拿出骠骑大将军的气魄来,假装也好,不然那些将领可没好脸色。”
“说真的,他们都是一副包公脸,好像我欠了钱一样。呆在帐子里,让人浑身不舒服。”沉玉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又道:“反正这所谓的骠骑大将军在营中就是一样摆设,只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管的,我也乐得自在。”
“出兵对抗江怀闲大军的事,你就完全置身事外?”胡梓眉头一皱,担心道:“你几次坏了江怀闲的计划,他如今对你怕是恨之入骨。如果此仗赢不了,第一个倒霉的会是你啊。”
拍拍他的肩膀,沉玉微笑道:“别担心,如果真的败了,我会尽快逃跑的。”
闻言,他吓得站起身,小声道:“黑头,你别乱来。逃兵可是要杀头的,更何况你是将军,更是会被通缉,以后在锦国再无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