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阿爸,换不回七十万,下个赛马日就算了,我另想别的办法。”张桥说。
儿子得寸进尺,老张愠恼地瞪眼睛。点燃一根烟,默不作声拆卸被砸出网状的车窗玻璃。四年大学出来,儿子换个人似的,他越看越不懂。
老爹赌气,张桥不退缩,也静静忙活手里的事。9o—91赛马季,只剩下两个赛马日,下注多少,不不得斤斤计较。
八百把钞票“换装”完毕,堆进准备好的纸盒箱,并用封口胶封好。接着,又收拾工具、杂物和制作“野狗炮”的剩余原料,一一放入车箱。马上离开这里,不能留下任何东西。
父子俩顶牛,各忙各的,互不说话,像是谁先开口谁输。半个钟头后,寂静的僵局被外人打破。
“咣、咣!咣咣……”
车库卷帘门震响,有人在外粗暴地拍打、踢打,不止一人,铝合金门体晃荡的摇摇欲坠。父子俩惊诧对望,双双站起。
“开门,差人办公!开门……”
门外人高喊,老张打落了手里的螺丝起。父子俩在这里停留两小时有多,足够警察找来了。张桥用普通话颤声说:“不、不……不可能……不会是警察。”他听出喊话声流里流气,不敢确定,也慌的一批。
卷帘门老旧,两米高处有一条缝隙。老张攀爬车箱尾门把手外看,垂头松了口气,咒骂道:“丢那马,死烂仔,冒充差人……十几个扑街,个个拿刀。”跳下尾门,说话仍不看儿子。
“上水酒吧?”张桥拍拍胸口压惊,想到了解释。
白吃黑挂的是报废车牌,不可能短时间暴露。排除警察和“贼王”,见过真实车牌的“仇家”,只有上水酒吧那几个古惑仔。
老张点头,又苦笑摇头。那天,他随口一句黑色社团找人比警察快,居然一语成谶。几天前的自卫打斗,父子俩几乎忘记干净。不过,这个临时车库本身就是某个社团的地盘,被找到也很正常。
“开门!死扑街……”
外面原形毕露,开始撬门了。老张一点不着急,点燃一根烟,眼里凶光闪闪,沉声说:“上车!丢那马,撬开门老子撞死一班烂仔!”
张桥心念电转,他可不想搞出血淋淋。这个节骨眼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坐进副驾座,看见后排座悬挂的两只灭火器,有了主意。取一只在手说:“阿爸,外面一群苍蝇而已,赶跑就好。你开门,我喷出一条路,你开车接上我走人,反正咱们以后不跑车了。”
“丢那马……”老张不甘地看儿子手里的灭火器,“得,听你的。”
张桥把另一只灭火器也取下,交待说:“阿爸,戴上口罩。”
“听你的!”
嘴上这么说,老张戴上口罩点火下车,还是扯出钢丝腰带。然后,左手抓起提拉卷帘门的铁钩。走到门前踢开门栓,外面撬门的撬棍没了障碍,一下子将门体高高撬到顶。老张左手的铁钩划出,卷飞了三四把西瓜刀,右手的腰带横扫,血光一片,惨叫骤起。一群小崽子阴魂不散,冒充警察唬人,他是愤恨至极,不见血泄一番要得内伤。
“开车!”张桥挡住老爹进击的线路,手里的灭火器开喷。
古惑仔们吃了小亏,多人挥刀扑来。正好一头撞上白茫茫的粉末,披头盖脸挨个正着。瞬间,十来个变成了“盲人”。这一下,刀扔了,搓眼睛要紧。侥幸没挨喷的,推搡“盲人”,狼奔豕突逃命,门外乱作一团。
八磅的灭火器可喷射五米远、可持续喷射二十秒。关键在喷了个猝不及防,“杀伤”效果达到极致。古惑仔们比老张目测的多,过二十个,人手一刀,满以为对付两个人是瓮中捉鳖,压根没想到对方有“大杀器”。再牛的硬汉,可以不怕血、不怕痛、不怕断手断脚,照样怕眼睛瞎。
张桥一个灭火器喷完,还看的见路的跑的比兔子都快。惊魂未定躲在角落探头探脑,像蛤蟆一样喘息。丢下一地西瓜刀,以及抱眼睛干嚎的几个“盲人”。
“哈哈……”
老张倒车出车库,得意大笑。停车接上儿子,夺过儿子手里没用上的灭火器,向外一甩,准确砸碎一辆面包车的挡风玻璃,那是古惑仔们开来的。出了口恶气又安全脱身,顺便扼杀对方的追击能力,这么收场再圆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