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没有把握,我爸绝不肯抵押车……”
“闭嘴!”
沈如梓祖孙四人远远现身,张桥屁颠颠跑上前一百米迎接。叫妹妹和双胞胎先行,单独向奶奶请罪。大表叔盯梢无形中帮了大忙,提前曝光,警察代劳解释,可信度强于他们父子。
“去年到今年,你指导我和你爸炒股。今天清仓,股票挣钱了。明白吗?”
“啊……我、我明白了,奶奶。”
意外之喜是,奶奶不仅认可这笔“战利款”合法化,联手舅公爷仨保密,禁止提及赌马,以维护警察世家的体面。
“你舅奶奶也不知道。交待你爸,喝多了别漏嘴。”
叮嘱孙子如何在亲戚面前粉饰,沈如梓不忘告诫:“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张桥急忙誓:“我向伟大。领。袖……啊,向列祖列宗保证!”
事情反转,虚惊一场,沈如梓心情愉快多了。为孙子整理袖扣,点评孙子的打扮说:“嗯,衬衫很合身,皮鞋款式也不错。不过,来这种地方应该打个领带。”
“下次一定。”
老上嗨过来的人,讲究穿戴。张桥应了一声,搀奶奶的手走向酒店。人靠衣装马靠鞍,老张同志体现的尤为明显。简简单单的名牌衬衫和西裤穿身上,整个人焕然一新。俨然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任谁看不出是个街头搬运工。得益于健美的身材和天生俊朗的脸,张桥指点理师剪的背翻头型,也加分不少。
“哈,你爸穿这一身,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头一次见到儿子穿这么光鲜,沈如梓惊讶后,眼睛湿润了。“你们爷俩啊,家里一套,外面一套,连我都骗了。”
张桥陪笑,装毛头小子不好意思地摸头。父子俩几天来像当演员,也不好受。早上五点半,一身寒酸工装出门。在出租房换上名牌,看房、谈生意、进高档酒店吃喝。然后,再看房、再谈生意、再进高档酒店吃喝。晚上七点半,换回寒酸工装,搓乱整齐的型,从皇后大道中跑步回家。弄出一身汗迹,假装打了一天牛工。
“恭喜财、恭喜财!”
开席两大桌,坐了大人小孩整整三十人。请客不怕客多,就怕客不来。这些亲戚,老张平辈的无不大学毕业,硕士也有一名。说是港九精英,一点不过。张桥的大表姑在二十一世纪,长期担任特区政府要职,姑丈则是城大的教授。小表姑夫妇也不差,将来一个成了小学校长,一个是着名大律师。大表叔沈维华更不用说,三十五岁即升任警司,后来是港九警队排的上号的头头。眼下最惨的小表叔沈维德也咸鱼翻身,十几年后,资产过一亿港币。前世,张桥到堔镇工作,与这些亲戚多有往来,很清楚他们的清高。今天的确出于亲情捧场,而非蹭吃蹭喝。他们看来,请客埋单的是自家姑妈。
“我是粗人,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老张来者不拒,热情和男客们干杯。他人什么心态,漠不关心。张桥没有抢老爹的风头,安静坐奶奶和老娘中间,边吃边打量这些“熟悉”的面孔。提前十几年见面,一个个年轻帅气或青春亮丽。小表婶刘子祺此时年方十八,与妹妹张田坐一块像同班同学,让人想骂小表叔禽兽或禽兽不如。
“小表婶,你真是大肚婆?”
“是啊,小表婶,我没看见你肚子大?”
童言无忌,双胞胎的一唱一和,引的哄堂大笑。刘子祺羞的想钻下桌底,沈维德暴起威胁说:“两个小流氓,以后别想叫我买漫画。”
“你应该多给他们买漫画。”沈如梓摸小孙子的头,别有意味地笑。
舅奶奶悟出了什么,高兴道:“对啊,小四、小五这么关注子祺的肚子,八成是男孩,可能是双胞胎呢!”
舅公夫妻想孙子想疯了,大表婶连生两女儿,拒绝再生。以至于,沈维德泡上乡党家的十六岁女儿,也支持鼓励。不惜跟乡党家打一年嘴仗,怂恿儿子把生米煮成熟饭,“可耻”地娶回家。今年,沈维德搞出人命,两家“被迫”言归于好,草草办了婚事。不过,今天宴请只来了亲家母,亲家公还在斗气。张桥可是知道,小表婶这一胎生的是男孩。奶奶和舅奶奶的迷信成真,小四、小五以后要成“招男童子”了。
“小子们,明天带你表婶去医院检查,如果是个弟弟,你们以后的漫画我包了。”
落魄时期,沈维德当然希望生个儿子讨好家里。小五却煞风景道:“小表婶肚子这么小,是弟弟是妹妹,医院十一个礼拜才检查的出。德叔,你懂不懂?”
“这个你也懂?”沈维德变脸如翻书,“一定是乱看成人书,真是小流氓。”
小四帮腔说:“喂,那是医院墙上漫画讲的。德叔,你真没文化。”
小孩七八岁,人嫌狗弃阶段。双胞胎不同了,尤其男双胞胎。港九重男轻女,就差没写进法律。两个小屁孩子喧宾夺主,制造欢笑一阵又一阵,俨然成了主角。
张桥很享受合家欢的氛围,缺老家的二弟一个了。看见奶奶笑逐颜开、看见老娘满脸骄傲、看见弟妹吃的不亦乐乎,脱离“苦海”的成就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