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墨序内还有相关的技术法门,能够再制作注入器。但作为供给者的高位独行如今在整个帝国内都是寥寥无几,而且性情普遍都是桀骜不驯,根本不用奢求他们会做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
武学注入器是门派一系为武序留下的最珍贵的遗产,如果没有这些东西,那独行武序就只能自己一步步锤炼武学,再加上本就难如天堑的晋升仪轨,无疑是雪上加霜。
现在对方提供的这一批注入器,虽然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如果李钧有笼络其他独行武序,建立自己势力的想法的话,就显得格外重要。
李钧对朱平煦开出的条件显得毫无兴趣,只是淡漠开口:“听你这番话里的意思,这件事你是准备自己扛了?”
“现在门派武序的灭亡已经是事实,是非功过已经没有评断的意义。我只想说姜维的死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惊扰苏策的安息,也并非我们所愿。”
朱平煦并没有正面回答李钧,而是说道:“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严东庆,春秋会、六韬、鸿鹄都只是被他故意拉下水罢了。”
李钧打断对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一点。”
“我希望你现在能带人返回东院,不要再继续向春秋会下手。当然,所有跟严东庆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朱平煦话音不断,继续说道:“李钧,你可以好好想想,严东庆作为春秋会的会,能在新东林党的阴影下蛰伏忍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徐海潮就不顾一切,选择跟你不死不休?”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替徐海潮报仇。这里面涉及事情比你想的还要复杂百倍,我知道你无意逐鹿,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掺和进来。”
“人人都说这是一滩浑水,都说其中门道复杂,说我趟不过这条河,看不清局中的人。其实说穿了,不过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破锁晋序的仪轨,装他妈的什么深沉?”
李钧露出一抹不屑冷笑:“什么基本盘,注入器,老子通通不稀罕。他严东庆拿徐海潮当幌子,可老子不是,我杀人只为了替姜维报仇,向苏老爷子道歉!”
“春秋会要被连根拔起,谁也挡不住。你不行,你背后的皇帝也不行。他要是觉得不满意,老子不介意去一趟北直隶,帮他张老头换个人当学生!”
李钧目光如刀,锋刃直指朱平煦。
“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果然是一群死不足惜的刁民乱匪啊。”
朱平煦沉默片刻,眸子中那一抹蔑视众生的高傲漠然终于不再隐藏,跃然而出。
“李钧,到底是门派武序的灭亡没让你警醒,还是你觉得靠你一个人,就能护得住他们两个和那座墨序东院?”
夜风骤静,雷音突起。
一道黑红雷霆在平地乍现,填满了朱平煦的视线。
血肉拳锋和钢铁械骨悍然相撞,倾泻的劲力四面激射。
扩散的余波将陈乞生身周的真武英灵冲得四散,同时扯碎了邹四九在暗中悄然张开的一片梦境。
细碎如尘的械体粉末漂浮不散,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一颗赤红的械心悬停在心口位置,朱平煦平静的声音从中传出。
“李钧,在这座帝国中你还远远不是无人能敌,现在话我已经传到了,听不听你自己选择。但我还是最后奉劝你一句,做人别太狂妄,别忘了山外还有山,人外还有人。”
赤红械心出尖锐至极的嗡鸣,似不堪重负般高颤抖起来,道道裂痕飞弥漫。
惊变只在一瞬之间,面对这颗即将爆炸的械心,李钧依旧面无表情,竟直接伸手抓住,俯身朝着地面狠狠贯下,直没肩头。
宛如地龙翻身一般,以李钧为圆心,方圆十丈的地面蓦然抬高足足数尺,无数烟尘冲天而起,
龟裂蔓延的沟壑中冒出金红色的火焰流浆,滚烫的气浪和刺目的光焰让这方天地霎时恍如烈日白昼。
土块碎石如雨掉落,被炙烤滚烫的泥土冒出滚滚白烟,接住徐徐下降的漫天尘埃。
李钧缓缓站直身体,不着片缕的皮肤火红一片,拳锋上是被高温凝固的斑驳血痕。
“钧哥。”
陈乞生带着邹四九从半空落下,就见邹四九着急开口:“东部分院刚刚传来遇袭的消息,损失不算大,应该只是对面的警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喜欢抓着别人的弱点下狠手啊。行,既然你们喜欢玩这种,那大家就放开手脚好好的玩一玩!”
李钧看向两人:“你们和墨骑鲸现在就返回东院,看好家。”
陈乞生一怔:“那你?”
“这一次。”
黑红两色的电弧缠身跳动,映着一双透着凶悍和期待的眼睛。
“我,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