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魏嬤嬤說得也沒錯,太后確實是背後的主謀之一,但倘若沒有先皇,玉妃也不會早早離世。
虞澤兮不置可否,繼續問下一個問題:「那所謂的狼血神藥呢,當年那場大火之前,又是誰餵給朕喝下的。」
「……狼血,」魏嬤嬤愣了片刻,許久才恍惚道,「是,是老奴給小殿下喝下的。」
「服用狼血的死士皆活不過二十五歲,你是北梁出身,該知曉這一點才是,為何還要給朕喝下這種藥劑。」虞澤兮聲音平穩。
「你想殺了朕?」
「不,」魏嬤嬤神情混亂,先是搖頭,隨即飛快點頭,「是,全都是老奴做的。」
魏嬤嬤終於理清思緒,咬牙切齒道:「小殿下是狗皇帝唯一的兒子,殺了你,狗皇帝便後繼無人了。」
「狼血是老奴從北梁帶來的,老奴恨不能將那狗皇帝也一併殺了!」
這回無需虞澤兮開口,就連蕭偌也聽出哪裡不對。
魏嬤嬤雖然面容瘋癲,說話也毫無條理,但明顯還是頭腦清醒的,能讓她如此動搖,可見說的並非是真話。
然而不是魏嬤嬤又能是誰呢。
狼血藥出自北梁,效用特殊,尋常宮人也許聽都不曾聽過,除去魏嬤嬤,總不可能是那個叫莫柘的北梁刺客吧。
至於太后就更加不可能了,太后只想將唯一的皇子握在掌心,自然不會,也沒有理由要給虞澤兮下毒。
不,或許還有一個人。
蕭偌心頭震動,幾乎不敢去看身邊人的表情。
虞澤兮並未動怒,只居高臨下望著地上的老婦人。
「既然是你給朕餵的藥劑,那為何太后寧願冒著風險,也一定要將你藏在宮中。」
「甚至在她誤以為你手中有她謀害母妃的憑證,也依舊只是把你挪出宮外,而非直接將你滅口。」
「讓你活著,對於太后而言究竟有何益處。」
魏嬤嬤茫然,似乎聽不懂眼前人在說什麼。
「……你們都以為朕當日發著高熱,因而意識全無。」虞澤兮輕聲道。
「可朕隱約記得,那晚給朕灌下湯藥的人,袖口上有清晰沉香的味道。」
宮中慣用合香,玉妃從北梁帶來的侍女並沒有用薰香的習慣,整個景豐宮裡會單用沉香的,唯有玉妃,以及近身伺候她的奶娘。
六歲重病那年,喝下狼血藥的虞澤兮疼得滿地打滾,無意中扯住半幅袖角,聞到熟悉的沉香氣息。
「是母妃吧,」虞澤兮望著已經委頓在地,衣袍被雨水打濕的魏嬤嬤,「……是母妃想殺了我。」
悶雷滾過層雲,雨水裡只能聽到腳步嘈雜的聲響,蕭偌一路緊抓住身邊人,直到上了車裡也不敢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