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宾楼包房内。
张祥听到我开出的条件,眼珠子瞪得像个老牛,充满了不可思议。
根据他的说法,新购入的这批救护车,每台成本三十五万。
我要两台,那就是七十万。
哪怕是对于财大气粗的张祥而言,这也绝非一个小数目。
我心里很清楚,以他这种一毛不拔的性格,这跟要他的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我之所以开出这个条件,其实是为了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把事情给搅黄了。
张祥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愿意给我们涨工资,是因为这件事能够获取到更大的利益。
可我要是答应了他,不仅要承受巨大的风险,而且依然面临着下岗的风险。
之前周立伟的事情,已经让张祥感觉到我不受控了。
如果我以后还在他手下打工,那他可以找一万个理由把我们赶走。
为了一个风雨飘摇的未知前程,去跟几十名车主撕逼,还要跟李浩源这种成名已久的大混子掰手腕。
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点脑残。
我的条件讲完,房间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祥见我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收起虔诚的面孔,靠在椅子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叶,你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吧?我找你们来,是因为有人要抢我家鸡蛋,而你帮我夺回鸡蛋的报酬,却是把我家的鸡给杀了吃肉!咱们不能这么办事吧?”
我斜眼看着张祥:“祥哥,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冒着风险,免费给你抢鸡蛋啊?偷你鸡蛋那家人可养了狗,我们被咬一口,那可是疼在自己身上!”
李丁丁懒得听我们俩的含沙射影,端起酒杯说道:“事情是你找我们办的,选择权在我们这边!而我们这哥几个,都听小叶的,你如果同意,那我们就干,不同意,大家就把这杯散伙酒喝了吧!”
“小叶,我今天找你过来,只因为你是一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趁火打劫!”
张祥表现的痛心疾:“我之所要把这个活交给你们去做,除了想自己赚钱之外,也是想带带你们。有件事你要清楚,骆城并不止你们几个小混混,比你们牛逼的人,还有很多!”
“既然咱们要谈事情,那就别搞道德绑架了,重感情、讲义气,这些东西并不能让我们填饱肚子,更无法让我哥在托管中心生活下去!”
我静静的看着演技大爆的张祥:“在骆城这个地方,我们的确混的不怎么样,比我们牛逼的大混子也有很多,但你为什么没找他们啊?是因为我们更有性价比?还是担心自己跟那些人不熟,把他们拉进来是趋虎吞狼,担心他们无休止的敲诈你,甚至吞了你的生意?”
张祥见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脸色逐渐阴沉下去:“这件事,你真的不准备帮我?”
“帮忙的条件我已经说完了,只是你不能接受而已。”
我端起酒杯对张祥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给李丁丁使了个眼神,三人起身就走。
“等等!”
张祥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开口喊住了我:“你们要两台车,这实在太多了!我想在中心医院干这个活,上上下下都得打点,虽然买了十五台车,但它们并不全是我的,而且这个生意里面的股份很复杂!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一台车,但不给实物,咱们等价计算,如果事情能办妥,我给你拿三十五万现金!”
听到张祥这么说,我还真有一瞬间的心动。
三十五万,对于我们这些穷小子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我现在点头,帮张祥把这件事办妥,双方不仅能和平分手,我们也能带着一笔钱离开。
张祥见我在原地思考,语很快的补充道:“小叶,三十五万,哪怕对于比你们段位高的大混子而言,也很有吸引力了!我之所以不选择他们,除了担心他们会缠上我,也是因为我对你放心,我是真心实意的在跟你聊这件事,你如果真想跟我解绑,可以直说。”
我见张祥总算说出了一句心里话,沉吟片刻后,点头:“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我不要钱,就要车,而且还得编在你的车队里,在中心医院干活!”
“要车这事,我真的说了不算!”
张祥面色为难的看着我:“还是拿钱吧,要么我再给你加几万块钱,行吗?”
“祥哥,我们都年轻气盛,有了钱也攒不下,肯定都拿出去败了!钱总有花完的一天,我要一台车,只是为了保证稳定的收入,给哥几个找一个长期的饭碗。”
我这句话是心里话,但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
以张祥这种鬼精的性格,他宁可加钱都不愿意给我一台车,说明他对这件事已经有了长远的规划。
我们把这台车拿下来,收益绝对要比直接拿钱高太多了。
张祥跟我僵持了大约五秒钟左右,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几个毕竟跟了我这么久,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如果再不同意,确实有点不讲究了!我刚刚没骗你们,这个车队的股份真不是我一个人的,现在这批车没办法分给你们,但我会尽快跟厂家联系,让他们加一台车。”
我见张祥妥协,转身走回了桌边,笑呵呵的坐回了椅子上,贱了吧唧的端起酒杯:“那我就代表哥几个,感谢祥哥给我们谋了一条生路呗?”
“得了,别奉承我了!这是我给你生路吗?”
张祥斜了我一眼:“我如果再不答应,你都把我一个人给晾在这了!”
我咧嘴一笑,虚与委蛇的阿谀道:“哈哈,其实我刚才就没真心想走,我知道你心疼我们。”
张祥跟我碰了一下酒杯:“这不是废话嘛,我可是你们大哥!”
在虚假的氛围下,这场直白的利益对话,被披上了兄弟感情的外衣。
酒桌上的氛围,逐渐变得祥和热闹起来。
张祥的退让,代表我们即将摆脱他的控制,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意。
但这个向前走一步的代价,也意味着我们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领域,奔赴充满刀光剑影,一切未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