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果然就很随意地扔下他走了。
阿裳扶着陆栖寒回到小院内,刚刚掩上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阿裳惊讶地看着他:“楼主你……”
“长夜漫漫,十分寂寞。小错你陪我……”
一句话未说完,横里伸过一把折扇,拦住了有些兴奋过度的楼主。祝倚青一偏头,看到到陆栖寒一双凉如深秋的眸子:“夜已深了,楼主不歇息,别人还要歇息。”
祝倚青的目光越过小错头顶,看了看屋中唯一的一张小床,决定顶住压力,绝不退缩。手腕一翻,托出一面木棋盘:“别这么无聊,咱们下棋吧。”
然后他就不顾二人不情不愿的表情,拿这面大棋盘顶开扇子,硬是挤进了屋内,走到桌前,一眼看到桌子上已铺好的被子。
原来小错是想睡在桌子上啊。他心中忽地轻松了很多,可是仍不能打消他彻夜下棋的兴致。一把将被子扔到一边,摆上棋盘。
陆栖寒无奈道:“陪你下一盘,就一盘。”
阿裳立刻反对:“你身上有伤,需得好好休息。你睡你的,我陪他下。”
祝倚青的笑得眼眯眯的像只狐狸:“好好好。你棋艺如何?”
阿裳落座道:“我不会。”
不会?……太好了!“没事,我教你。”他微笑得如明媚春光。
陆栖寒不悦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感觉精神疲惫,索性去床上睡了。桌案那边,祝倚青一边落子,喋喋不休给阿裳讲规则:“棋之盘,方十九,三百六十一叉点;黑白子,黑先走,黑胜要过一八五……”
没说几句,便闭了嘴。
他发现小错一手撑腮,一手摸子,双目半睁半闭昏昏然,看似漫不经心,然而几步之后便露锋芒,邃密精严,如骥驰骋,没多久便将陆倚青杀了个江山沦陷。
陆倚青不可思议地看着棋盘。这就是她说的“不会”?那要是“会”还要怎样?这丫头是谦虚过头,还是蓄意羞辱他呢?!
不甘服输的好胜心被激起,一拍桌子:“再来!”
这一声响吵得床上熟睡的陆栖寒翻了个身,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阿裳也惊醒来,含糊应道:“唔,来。”
陆倚青竖眉道:“那你倒是起来啊!”
阿裳脸埋在臂弯里闷闷道:“不用起来,我会听声辩子。”
陆倚青要气炸了。还听声辩子,糊弄谁呢?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小错还真就把脸趴在胳膊上闭着眼睛,一只手摸棋落子,招招带着杀气,毫不含糊!
她这就样闭着眼睛,又一次打败了他……
陆倚青感觉到了奇耻大辱,把自己今夜赖在这里“搅他们好事”的初衷,彻底改成了“打败小错”。
然而他哪能猜到,实际上小错已睡得流哈喇子,用超高棋技碾压他的,是寄生在她左手的虞错……
早晨,阿裳醒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睡眼,被对面的人吓得一个哈欠没打完。只见祝倚青以手支额,面色憔悴,目光呆滞地落在棋盘上。
阿裳瞄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道:“……干的漂亮。”
左手没有反应,显然是下了一夜的棋,累得睡着了。
阿裳猛然记起一事,顿时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不惊动左手,然后拿右手手指戳了一下对面的祝倚青。他抬起头来,眼睛布满血丝,声音都哑了:“我……我不服!待我回去翻翻绝秘棋谱,明日再战!”
“好说好说。”阿裳压低着声音道,“楼主啊,我请教你一件事。”
“何事?”
“假如把我的一只手切下,与别人换一下,是否可行?”
祝倚青奇道:“好端端的,为什么想换手?”他瞄了一眼她的两只手,十指纤纤如玉,并没有什么病变。
她蹙着眉,艰难地解释:“有些毛病,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什么毛病?”
“嗯……癔症……”
“手……怎么会得癔症?”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祝倚青也觉得诡异起来。
“你就告诉我可行不可行吧。”
“行倒是行……”
啪嚓……
祝倚青话说了一半,就被一个棋盘拍在了脸上,黑子白子横飞……
阿裳叫一声苦,不用想也知道,必是虞错醒来,听到他们的对话,震怒了。同样震怒的还有祝倚青。他跳了起来,甩掉脸上粘的棋子,怒道:“为什么打我!”
“抱歉啊,我就是……开……开个玩笑……”这一次,阿裳实在是打不了圆场了!感觉到左手杀意腾腾,分明是想杀了祝倚青,再杀了她,急忙补上一句:“刚刚说的换手的事,也是……开玩笑的!”
祝倚青输棋又被耍,恼羞成怒,再不管对方是个美人,袖子一撸,就要上前还手。只听“啪”的一声,那柄该死的折扇又侵到面前,扇缘锋利的银刃险些划破他挺秀的鼻峰。
祝倚青一肚子委屈无以渲泄,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在想像中默默将陆栖寒大卸了八块。
陆栖寒目送陆倚青脚底踏着怒火离去,再看看在那边一脸苦恼的小错,收起折扇,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陪他下了一夜的棋么?睡一会吧。”
“我不困。”……就是有点怕。她握住一直暴躁抽搐的左腕,道,“我去洗漱一下。”
转身跑了出去,找了个避人的地方,摸出镜子——“贱人!你想杀了我!”虞错的怒骂声破镜而出。
阿裳闭起眼睛,默默承受。就让虞错骂个够吧,发泄出怒火,或许就没事了。
可是这一次阿裳的行为触到了底线,虞错的怒火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阿裳硬着头皮接受谩骂时,突然发现左掌手心五色隐现!